當秦風等待出城機會降臨的同時,老天爺似乎給他開了一個無情的玩笑,城外圍而不攻的明軍,竟然突然向保寧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明軍這一攻打,雲雀兒試圖通過開城收斂屍體,從而讓秦風脫身的設想徹底流產。
幾日下來,明軍攻勢一點沒有減弱的跡象,不僅白天攻城,連夜間都發動了數次襲擊,戰況無比慘烈。
保寧城下,屍體枕藉,鮮血幾乎塗滿了城牆,白天有日光強照,夜晚有狂風呼嘯,血就會變成烏黑的結痂,可是牆隙中的血,卻永遠是液體,因為始終有新鮮的血液不斷地補充進去。遠遠的看去,本是灰白色的城牆,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在離保寧城南麵不遠的一處道觀裏,已經成為了明軍臨時的前敵指揮所,道觀外甲士林立,觀中各路文武的僚屬從員匆匆往來,莫敢高聲,一派緊張而肅穆的氣氛。
李來亨憑欄而站,雙眸赤紅如血,他已經幾夜沒有合眼睡過,他痛恨自己的無能,僅僅三千清軍騎兵,竟然就把他和其餘諸將的數萬兵馬殺得退兵十多裏,等到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清軍不過是虛張聲勢。
而被清軍騙了沒關係,嚴重的是漢王沒能從保寧城中撤出,他們的退兵無異於棄漢王於險境不顧,漢王突圍不成的話,可能已經......
李來亨重重一拳擊在廊柱上,緊接著兩拳,三拳,十拳......直到皮破血流,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般,還要繼續揮動拳頭,卻被一隻大手牢牢握住。
文安之來到了李來亨的身邊,他雖然老邁,但手上還有著一股子力量,使勁按下李來亨的拳頭後,歎聲道:“我們去後院坐坐吧,那裏的環境很是幽雅,老夫也喜歡那種靜謐的氣氛,能夠讓人凝神靜氣,冷靜下來後作出最正確的決斷。”
李來亨苦笑一聲,任由文安之拉著他走向後院。
二人在後院坐定,文安之臉上多了幾分凝重道:“老夫聽到漢王受陷在保寧城後,立刻想到你們這些人一定會沒了主意,這才連夜趕來,總算你們沒有亂了陣腳。”說著,他眉頭微皺,問道:“對保寧城的攻勢,可有什麼進展?”
李來亨吐了口濁氣,搖頭道:“保寧城中清軍的實力超過了我們的想象,眾將領知道漢王萬一殞命在保寧城中的嚴重後果,因此個個都出了全力,在城牆上與清軍反複爭奪,攻上了一段城牆,又被反擊了下來,前後反複,死傷無數......”
文安之又是一歎道:“這保寧城再難打我們也要打,而無論漢王生或死,我們都必需拿出極力彌補過失的態度,不然我川中各軍恐怕與蒙山軍會......”他搖了搖頭,滿臉的愁苦之色。
李來亨愧疚道:“將來蒙山軍要是怪罪,末將願意一力承擔,就算蒙山軍要以命抵命,末將也絕無二話!”
文安之立刻道:“先不要說這樣的話,漢王未必有事。”
李來亨暗淡的雙眸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卻如流星般稍縱即逝,哀傷道:“末將問過很多當初攻城時的兵卒,他們親眼目睹了漢王殺進了城內,後來城門被清兵封鎖,漢王得不到我軍支援,結果隻可能......又怎麼可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