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走出鴛鴦閣,發現天色已經陰了下來。她瞥見海棠樹底下被砸爛的琴,還有那兩件扔著沒人管的衣裳,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走上前把衣裳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娘娘,奴婢給送進去吧?”身後的小丫鬟說道。
“拿回去洗洗再送過來吧。”柳南梔把衣服塞給丫鬟,省得傳出去,又說她這個做正房的欺負人了。
趁著時辰還早,柳南梔去後院看望了一下小九。
那日老周頭下手很重,還好小九身子骨不算弱,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上藥調養幾日就好。
柳南梔看見床尾堆放著還沒清洗的衣裳,便讓下人將這些髒衣服都收拾一下帶回薇落苑去。
“王妃娘娘,這可使不得啊!”老周頭慌忙上來阻止。
柳南梔安撫他說道:“周老伯,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你看你平日本來就要忙著王府後院的事情,還要做家務,現在小九受傷,你又得分神照顧他,哪裏忙得過來?”
“奴才就是個勞碌命,都習慣了!王妃娘娘能來看望奴才們,已經是奴才們的福分了,又怎敢再讓王妃娘娘為奴才們操勞?”老周頭的一臉受之有愧。
柳南梔擺了擺手:“反正又不用我動手。平時薇落苑的活兒也不多,讓她們多活動活動也好,省得一個個的都學得淨會偷懶了。”
老周頭拗不過,隻好讓柳南梔把髒衣服給收走了。
晚上,柳南梔讓小廚房熬了點粥,做了些糕點,她去南院的時候順便端過去。聽說鴛鴦閣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了,她本想北慕辰忙了大半天,應該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入了夜了,總得給他拿些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可是她在房間裏等了好一陣子,北慕辰都沒回來,直到她趴在臥榻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快到淩晨的時候,墨影才扶著北慕辰回來。
“王爺,你小心點,你的身子才剛剛開始恢複,今天折騰了一下午,屬下真擔心……”
“噓”北慕辰做了個噓聲,一推開門就看見柳南梔趴在矮桌上。北慕辰怕會吵醒她,便讓墨影先退下。
墨影遲疑了一下,“可是王爺你的身體……”他有些擔心墨影行動不便。
“沒事。”北慕辰低聲說道,在矮桌另一邊坐下來,示意墨影沒關係。
墨影看了一眼柳南梔,這才對北慕辰點點頭,轉身走出去,守在大門外。
似乎是聽到夢外的聲音,柳南梔有些被打擾地皺了下眉頭。
北慕辰伸手撩開從她鬢邊搭下來的發絲,靜靜地看著這個女人的臉,腦海裏回響著下午在鴛鴦閣裏,李鈺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覆滅的月涼古國,有一種神秘的蠱術,這種蠱術以毒蟲為引,可以做到許許多多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例如,讓人患上看不出病因的怪病。”
“月涼早已滅國,蠱術也已經失傳了!”
“沒錯。月涼國已經覆滅多年,月涼神族也幾乎在當年的動亂中被剿滅幹淨,就連月涼族這三個字,也成為了許多國家的禁詞……”
“知道是禁詞,你還敢跟本王提起?”北慕辰的聲音越發的冷。
李鈺連忙跪下來,四肢伏地,流著冷汗說道:“王爺恕罪!微臣隻是一心為了醫治熏夫人的怪病,閱覽了無數卷宗,才無意中查到與此相關的資料!為此,前些日子,微臣還特意跑了不少藏有古籍和拓本之類的地方,想要找到解決的方法……若是冒犯了天威,那再給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再查了……”
之前李鈺的確有幾天不見蹤影,包括上官燕和唐子墨襲擊王府那晚,北慕辰受了傷,卻到處都找不到李鈺,後來才聽說他是為了一例病症,而去查閱醫典了。
“行了,你都查到了什麼?”北慕辰直接問道。
李鈺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偷偷瞄了北慕辰一眼,見北慕辰沒有明顯動怒,才敢接著說道:“微臣查到,古月涼族有一種蠱術,叫做蝕髓蠱。是將毒蟲注入活人體內,這些毒蟲會附著在人的骨頭上,靠吸食骨髓裏的養分生長,而每次它們進食的時候,宿主便會感覺到萬蟲蝕骨的劇痛。一開始,它們會每隔十來日進食一次,隨著它們的生長,需要的養分越來越多,它們吸食骨髓的間隔時間也就會越來越短,直至活生生地將宿主吸幹!”
“蝕髓蠱……”北慕辰低聲呢喃,眼神中忽明忽暗的光,令他的情緒不甚分明。
李鈺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不敢動彈,隻能巴巴地等著北慕辰的下一步指令,心頭更是惶惑不安,不知道自己深入調查這件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北慕辰忽然看向他,問道:“月涼蠱術早已失傳,就連相關典籍都盡數焚毀,你是從什麼地方查到這所謂的蝕髓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