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不急不緩的一句話,立馬引來群臣熱議。
北慕辰更是狐疑地扭頭看她。
這個女人瘋了嗎?她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個一個跳出來認罪,非但不能讓他洗脫嫌疑,反而會牽連更多的人,她難道不明白嗎?
北慕辰對柳南梔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這麼做。
但柳南梔目光堅定地看著皇帝,繼續說道:“白義陽是受妾身所托,出麵競拍,沐管家也隻是聽從妾身的吩咐,將鳳尾琴放在自家府邸裏。他方才承認鳳尾琴是他拍的,不是為了保護王爺,而是為了保護妾身。”
皇帝並無半分動容,不動聲色地看向柳南梔,又看了看北慕辰。
皇後掩住唇笑了一聲:“這與逆黨牽連的案子,旁人都是躲還來不及,今兒個竟然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搶著認罪,還真是稀奇!這是將王法當成你們肆意玩弄的東西了嗎?”
“皇後縱容趙家為禍一方的時候,可有將朝廷律法當回事?”珍貴妃雖然狼狽不堪,但反咬起來,語氣也是相當狠絕。
皇後一滯,惡狠狠地瞪著珍貴妃。
北慕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王妃對三弟還真是一往情深,連這謀逆的罪名都敢往自己身上攬,看來父皇當初把三弟送去鎮國公府,可算是成全了你們這對金童玉女。”
他提及柳南梔對北慕辰的情意,無非是想提醒眾人,柳南梔是為了北慕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她說的話根本沒有信服力。
“太子殿下說得不對。不,應該說是大錯特錯!”柳南梔目光篤定。
“本太子哪裏說得不對?”北慕寒皺起眉頭,倒想看看這個女人嘴裏還能吐出什麼歪理來。本來上次趙家的事情沒能將她卷進來,好好教訓一番,北慕寒心頭就滿滿的火氣無處發泄,沒想到這次她還主動往火坑裏跳了!
看來,不需要先把北慕辰這棵大樹砍倒,就能先收拾了他樹蔭底下這些旁枝末節!
柳南梔莞爾道:“我以前的確對驕陽王一往情深,但現在,我與他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更甚於陌路人。至於謀逆,就更不知從何說起了。我先前並不認得什麼落凰,更不知蕭家謀逆一案,隻知當年驕陽王的生母蕭貴妃在後宮自戕,此罪牽連家族,以至於蕭家滿門被抄,這應該算不上是謀逆吧?若是背後還有什麼因由,我就真不知道了。拍下這把琴,單單隻是因為在那場拍賣前夕,曾在千禧閣內聽見從五樓傳出的曼妙琴聲,凜冽如泉水叮咚,十分中意,想要拍下贈給我的孔師娘做壽禮。”
“放屁!”北慕寒脫口而出,自絕失言地捂了一下嘴,又說道,“姑且不說指使拍下這把琴的人到底是誰,即便真的是你,你若是不知道這把琴乃是逆反舊物,為何要讓白義陽出麵,而不是你自己去拍?”
“之前審理趙大年的案子時,我已經說過了,那天晚上我有別的要緊事處理,不能及時到場。正好聽說白大哥也要去千禧閣湊熱鬧,我便將此事托付給了他。不知道是白大哥誤會了,還是為了行事方便,在與陸家競拍的時候,假托王爺之口傳信,才讓他女兒白栩和陸家主誤會了這件事是王爺的意思。”柳南梔從容答道。
“嗬!事情要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這麼清白,那剛才你為何不承認?偏偏等到這個時候,被扣上了謀逆的罪名,才站出來?”皇後接過話質問道。
柳南梔看向沐欽,“因為沐管家提醒了我。”
“王妃娘娘……”沐欽一雙眼睜得老大,掙紮著想要說什麼,可是他知道柳南梔這麼做是為了保全北慕辰,而這件事情,由柳南梔來承擔,比他這個做奴才的來認罪要有效得多。
但是這樣一來,她自己……
“沐管家,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替我隱瞞了。”柳南梔從容說道,“我自己做的事情,即便是在無知的情形下犯的錯,也該由我自己承擔。”
“柳南梔!這裏已經夠亂了,你就別添亂了!”北慕辰很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但話到了嘴邊,卻是如此冷硬。
北慕辰其實有些害怕,看到她站出來替自己承擔罪責,自己心頭那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弦會被再度撥動。如果柳南梔是真心實意想要替他承擔這個罪名,那麼於她而言,麵臨的將是皇帝的怒火,即便她是鎮國公的遺孤,恐怕也不會少遭罪。
能為他做到這個份上的女人,真的會背叛過他,傷害過他的親人嗎?他怕之前的種種,都是自己的猜忌之心,誤解了柳南梔,更怕自己會沒有悔過的機會!
“王爺,我知道你想保住沐管家,但是這件事真的跟他沒什麼關係,都是我的問題。我拿到這把琴之後,發現上麵有些劃痕,便交托沐管家找個地方幫我修複。他拿走這把琴之後,並沒有回來向我複命,我還以為這把琴正在修理,現在想來,沐管家應該是為了保護我,才私自留下了這把琴,放在自己家中,沒想到今日被捅出來,反而讓他被誤會了。”柳南梔目光平和地看向沐管家,用眼神向他示意,讓他配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