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書?”
皇帝看著手裏那疊紙,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沒錯。”柳南梔挺直了脊背,直直地看著皇帝,“這是王爺親手寫給我的休書,上麵還有他的私印。”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
北慕辰怔愣了片刻,才想起之前東南水患的時候,柳南梔向他要的那封休書!
“你瘋了?”北慕辰瞪著柳南梔吼了一聲,旋即向皇帝拱手想要澄清。
柳南梔卻大聲說道:“正如皇上所見,妾身與王爺的緣分早已在數月前斷絕,如今妾身又怎麼可能為了他而犧牲自己,出來承擔謀逆的罪名?隻是,妾身的確不知這落凰乃是逆犯遺物,還請皇上明察!”
皇帝打量著柳南梔,見她麵色篤定,就連拿出這封休書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猶豫,連他都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說謊。
不過,皇帝指著那鳳尾琴上的玉墜說道:“這枚墜子是他的私物,若是他對此毫不知情,這枚玉墜又怎會掛在這鳳尾琴上?”
“那枚玉墜,是他以前送給我的信物。在他還沒有愛上別人,更沒有因為別人而舍棄我之前。當他寫給我這封休書的時候,我把玉墜扔進了王府的池塘裏,不知道為何,卻被係在了這把琴上。”柳南梔用眼角餘光給了沐欽一個眼神。
沐欽會意地爬起來,跪向皇帝,說道:“是老奴。王妃娘娘扔掉這玉墜,老奴甚為可惜,將它打撈了起來,私下收好。那日去白家取落凰琴的時候,便將它們放在了一起。這琴乃是已故蕭貴……蕭氏遺物,玉墜又是王爺的私物,老奴私心裏想要讓他們母子團聚……”
皇帝聞言,沒等沐欽說完,就猛地拍了一把桌麵,怒喝道:“放肆!三皇子的母親乃是朕後宮的胡氏,當朝珍貴妃,與那謀逆犯有何幹係?你這狗奴才膽敢自作主張,甚至在眾人麵前胡言亂語,真是活膩了!”
沐欽規規矩矩地伏拜下來:“老奴知罪。隻是,無論蕭氏是否逆犯,她當年都救過老奴一命,老奴不敢做忘恩負義之人……”
“別說了!”北慕辰嗬斥一聲,扭頭看著沐欽,“逆犯就是逆犯,與我驕陽王府沒有任何關係!你若是再妄言她對你的恩情,就給本王滾出王府去!”
“王爺,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沐欽眼裏蓄著淚水。
“本王的親生母親正是眼前的珍貴妃,不是什麼逆犯!你幾時聽說過,這天下間會有毒害自己兒子的母親?”北慕辰惱怒地握緊了拳頭,眼底的憤怒噴薄欲出。
皇帝聽到北慕辰這句話,頓時流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就連柳南梔都分辨不清,北慕辰是在做戲,還是真的憤怒。
皇後見皇帝好像動搖了,不甘地給太子使了個眼色,北慕寒會意地說道:“就算這件事,三弟真是被蒙在鼓裏,可王妃難道真的不知道蕭家逆犯一案嗎?按理說,你對三弟也曾用情至深,難道都沒有打探過當年蕭家之事?”
柳南梔就知道,皇後和太子對付不了北慕辰,必定會掉頭咬死了自己。能夠除掉她,對北慕辰的勢力也是極大的打擊。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身份和背景,就算他不是皇子,我當初依然會選擇他,所以我為何要去查他的背景?何況蕭氏的事情,不是早就蓋棺定論了嗎?後妃自戕固然是大罪,連累家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的確不知道為何會與謀逆扯上關係。”柳南梔麵露疑惑之色。
“父皇,王妃生性內向,又不愛打聽朝堂中的事情,她應該是真不知道當年的蕭氏謀逆案。無知者無罪啊,請父皇開恩!”北慕辰立馬請求道。
皇帝不滿地瞥了他一眼,“自家後院的事情都處理不好,你還有臉替別人求情?這段時間,你給朕好好麵壁思過去,不用管理政務,也不必來上朝了!”
北慕辰耷拉下腦袋:“兒臣遵旨。”
“至於你”皇帝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柳南梔,“你如何證明你真的不知道蕭氏一案?”
“蕭氏一案對外向來是宣稱因大不敬之罪論處,妾身從何而知其中因由呢?蕭貴妃自戕時,妾身才四歲,更不可能了解她身上的故事……”
別的證明,柳南梔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雖然她一開始的確不知道這把琴的來曆竟然如此曲折,但是要她給出具體的證明,她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時旁邊的稚卿公主突然開口說道:“這件事,王妃倒是與妾身說過。”
“哦?”皇帝揚了揚眉梢。
又跟長公主有關?
稚卿公主也不顧皇帝懷疑的眼神,接著解釋說:“前些日子王妃曾到陸府來拜訪,說是她近來得到了一把音色極佳的鳳尾琴,得知妾身對音律有一些研究,所以特意上門來討要一些琴譜。她在妾身那兒還抄錄了《斷魂曲》第三章的其中兩頁,說是要和那把琴一起送給她師娘做禮物,還邀請了妾身得空到孔府去與她師娘切磋琴技呢。沒想到,就是她在千禧閣拍的那把,更沒想到,那把琴竟是落凰!若是王妃知道那把琴的來曆,應該不會四處宣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