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原沉默下來。
望著角落裏緊閉雙眼,努力調整呼吸,試圖將身體狀態恢複得好一些的百草,是的,他知道她不會放棄。
呼吸一下一下地調勻。
閉著眼睛,百草盡力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忘記正在進行中的若白的手術,忘記腿傷,忘記剛才險些落敗的半決賽。她讓自己的腦中安靜下來,就如同一個睡眠,不知道過了多久,右腿的疼痛漸漸被她忘卻,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VIP休息室的門打開,有一行人的腳步聲經過她的身前。
其中有一人的腳步聲很是熟悉。
那人的腳步聲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百草心中一怔,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那果然是婷宜。
雪白的道服,婷宜傲然地站在那裏。
冷冷地高昂著頭,她的視線並沒有落在百草身上,而是冰冷地望著初原。眸底有著複雜的神色,婷宜抿緊了嘴唇,冰冷地盯著站在百草身旁的初原。
初原對她頜首。
婷宜隻是嘲弄地冷哼了一聲,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檸,跟在國家隊黃教練和外公的身後,走出了選手休息區。
百草呆呆地望著婷宜消失的方向。
從始至終,婷宜都沒有看過她,仿佛她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存在。而從婷宜的神情中,她能感受到婷宜冰冷的敵意。
是的。
敵意。
不是即將開始比賽的對手,而是敵人。
“走吧!”
默歎一聲,沈檸將頭轉回來,看向百草,正色說:
“如果想拿到冠軍,如果想參加世錦賽,那就去將婷宜打敗!”
手術室。
無影燈下,手術正在緊張而有條不紊地進行,一旁收音機的音量已被擰到最小,沙沙地從裏麵傳出解說員的聲音:
“……決賽即將開始,從前麵結束的比賽來看,似乎是方婷宜的狀態更好,而戚百草的表現並不如前段時間在國外參加比賽的時候……”
“嘀——、嘀——、嘀——”。
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聲響,麻醉昏迷中的若白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似乎不再能夠聽到任何聲音。
體育館內,激烈的加油聲使現場如同沸騰的海浪!兩支啦啦隊較足了勁,都在竭盡全力地呐喊聲:
“婷宜加油————!!!”
“百草加油——————!!!!”
“婷宜加油————————!!!!!”
“百草加油——————————!!!!!!”
揮舞著手臂,曉螢的喉嚨已經開始冒煙,身後的阿茵、萍萍她們也喊得漲紅了臉,奮聲呐喊著,誓死要將聲勢壓過人多勢眾的婷宜加油團!
深藍色的賽墊。
耀眼的燈光。
在滿場沸騰般的氣氛中,身戴藍色護具的婷宜和身戴紅色護具的百草分別從賽墊的兩邊走向賽墊的中央。
看著踏上同一塊賽墊的百草,婷宜心中是冷冷一片。
舊得發黃的道服,倔強野性的雙眼,眼前的這個戚百草跟幾年前初見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她從沒有喜歡過戚百草。
還隻是剛剛投入鬆柏道館門下的新弟子,戚百草居然就敢當眾怒聲質疑若白,絲毫沒有謙卑與尊敬。於是她出手教訓了戚百草。然而,戚百草的骨血中就流淌著掠奪的脾性,在最後時刻,依舊奪走了原本屬於秀琴的道館挑戰賽的比賽資格。
而後。
戚百草又來掠奪那些屬於她的東西。
隻是在隊內賽中僥幸戰勝了她一次,居然就想要奪走她占據了多年的地位,奪走隊友們對她的崇拜和喜愛。
盯著一步步走過來的戚百草,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留在戚百草教練席上的沈檸和初原,婷宜心中充滿冰冷的恨意。
奪走她的初原。
奪走她的教練。
奪走那些原本屬於她的掌聲和榮耀。
此刻的戚百草,又想來奪走屬於她的冠軍和世錦賽參賽資格。
那麼——
她就要讓戚百草親眼看著。
她將會怎樣打敗她!
她將會怎樣將那些被奪走的,一件一件,從戚百草的手中再奪回來!
婷宜那冰冷敵視的目光,刺得百草心中一緊。
她慢慢走向賽墊中央,望著麵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婷宜。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婷宜是在鬆柏道館,那個溫婉優雅的女孩子,身上的光芒猶如柔和的月光。
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婷宜才變得越來越冷硬尖銳,百草怔仲地想著,心底有彷徨和不安。
可是。
她真的很想拿下這場比賽。
她想戰勝婷宜,想拿到冠軍,想如若白所希望的那樣,取得參加世錦賽的資格。
賽墊中央。
在主裁判的喝令下。
身戴藍色護具的婷宜,身戴紅色護具的百草,彼此鞠躬行禮,向觀眾鞠躬行禮。
決賽正式開始了!
“喝——!”
“喝——!”
在深藍色的賽墊中央,婷宜雙目緊盯百草,調整著步伐,不急不慌地試探著。百草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婷宜,寧心靜氣,調整步伐節奏,也沒有急於進攻。
一時間,場麵竟有些沉寂。
觀眾席中,曉螢卻鬆了口氣,目不轉睛地說:
“百草的步伐輕快靈活了不少,比半決賽那場強多了,也許並沒有受傷。”
“嗯嗯,”梅玲附和說,“可能是初原前輩為百草上了藥,又休息了一會兒,看起來好多了!”
“也可能百草前兩場都是在保存實力,或者麻痹對手,”祈禱著,光雅想得更加樂觀,“然後這一場,才把全部體力都拿出來!”
“對對對!”
從未覺得光雅如此可愛,曉螢開心地連連點頭。但是看到林鳳和申波仍舊一臉嚴肅,曉螢的心忍不住又墜了一下,問:
“怎麼,難道你們不這麼覺得嗎?”
“你看沈檸教練和初原前輩的表情,”林鳳皺眉說,“如果百草的腿傷並不嚴重,他們的表情怎麼會這麼緊張。”
賽墊旁的教練席上。
沈檸眉心微顰,緊緊望著局麵上略顯被動的百草。初原的視線也是緊緊膠著在百草的身上,以往溫和的目光,此刻卻有著難以掩飾的緊張和擔憂。
“喝——————!!”
抓住婷宜虛晃進攻收腿未穩的時機,深藍色的賽墊上,百草厲喝一聲,右腿支撐,左腿朝著婷宜追踢而去!
這一腿快如閃電!
雖然婷宜敏捷地閃過,但場麵的僵局被百草淩厲出腿的氣勢打破,滿場觀眾響起喝彩之聲!
“百草百草————!!!”
“百戰百勝——————!!!”
觀眾席上的百草啦啦隊整齊地呐喊起來,每個人都精神大振!誰說百草的腿傷沒好,誰說百草很難拿到冠軍,就憑百草這一腿的威勢,就已經完全具備冠軍之相!
耀目的燈光中。
忽略掉右腿膝蓋處劇烈的疼痛,百草站回賽墊,調整步伐節奏,凝神屏氣等待下一回合的進攻機會。回視著她,婷宜的唇角卻勾起一抹冷冷的嘲弄:
“這麼好的旋風三連踢的機會,你居然放過了。”
目光冷漠地落在百草的右腿膝蓋上,婷宜一邊防守著,一邊聲音低低地說:
“用這條廢腿,你也敢來跟我爭冠軍?”
心中一驚,百草還沒來得及反應。
“呀——————!!!!”
婷宜已騰身清叱,從百草的右側,一記旋身後踢,高高仰腿,向著百草的頭部猛踢而去!
向旁一閃!
膝蓋處如同滾紅的烙鐵,痛得百草的右腿又是一折,她咬牙強忍住,但畢竟已慢了一拍,握緊雙拳,她硬是右腳用力點地,也騰身旋起!
“喝——————!!!!”
在痛至眩暈的黑暗中,百草旋身踢出左腿,在半空中——
“砰———!”
重重迎上了婷宜的右腿!
交疊在一起的腿影,那重重的聲響,如同驚雷在體育館內炸開!看到這精彩的一幕,滿場觀眾們越發激動起來,呐喊著:
“加油——!!加油————!!”
這才是期待之中的決賽,這才是王者之間的對抗!
看到深藍色的賽墊上,婷宜身姿輕盈地落下,而百草卻麵色蒼白地踉蹌著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住,婷宜加油團興奮不已,一遍遍地齊聲呐喊:
“婷宜加油——————!!!!”
“婷宜必勝————————!!!!!”
教練席上,萬老館主滿意地望著賽墊上的婷宜,知道真正的比賽從這一刻才正式開始。
“呀————!!!”
沒給百草絲毫喘息的機會,一記直踢,婷宜再次從百草的右側發起進攻!
“呀————!!!”
又一記後踢!
“呀————!!!”
再一記雙飛踢!
“呀——————!!!”
如狂風暴雨般,幾乎每一次進攻婷宜都是從百草的身體右側發出,看慣了婷宜優雅的防守反擊式打法,驟然看到婷宜如此勇猛犀利的進攻,體育館內的觀眾們看得目瞪口呆起來,連婷宜加油團的成員們都看傻了。
“砰————————!!!”
在躲過了婷宜一次次的進攻之後,這一次,麵對婷宜的旋身後踢,膝蓋痛得眼前發黑,百草右腿一軟,終於沒能來得及閃過,胸口處被重重踢到!
那一腿的力量!
如同被巨錘砸中,百草勉強退了幾步沒有跌倒,胸口處悶痛得欲炸開一般,而連連受力的右腿也痛軟得無法站立!
因為采用世錦賽的新規則,婷宜的旋身進攻直接拿到兩分!
0:2。
“婷宜婷宜————!!!”
“天下第一————!!!!”
觀眾席中,婷宜加油團激動地呐喊著!果然,冠軍的寶座隻屬於婷宜!無論是黑馬還是新秀,在婷宜麵前全都不堪一擊!
婷宜才是真正的王者!
“婷宜看出來了。”林鳳喃喃地說,“雖然百草在前麵的那些比賽中盡力掩飾,但婷宜仍然看出來了。所以,她所有的進攻都從右側發起,百草的右腿無法出擊……”
“怎麼會,”曉螢顫抖地說,“百草明明掩飾得很好,怎麼會一開場,就被婷宜看出來了呢?!”
“……我……婷宜曾經給我打過電話,問百草受傷的情況,”梅玲麵容慘白,“……我……我當時以為百草不會參賽了,就把百草的傷勢……”
“什麼——”
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曉螢怒聲說:
“竟然是你出賣了百草!”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當時百草受傷那麼嚴重,我以為肯定不會參賽了,”眼圈一紅,梅玲內疚極了,“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說的……”
“現在說對不起還有什麼用!”曉螢怒不可遏,“把這麼大的弱點暴露給婷宜,百草還怎麼打比賽!我知道,你跟婷宜要好,可是你也不能這麼出賣百草!”
梅玲難過地哭起來。
“夠了,婷宜又不傻。”林鳳皺眉說,“從昨天的預賽開始,別說最拿手的旋風三連踢了,百草連簡單的旋身動作都很少,進攻也全部用的是左腿。婷宜隻要留心,就能發現百草的異常,梅玲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第一局剛開始百草的進攻就是婷宜有意誘導的,”翻了下手中的筆記本,申波沉吟說,“如果百草沒有受傷,最佳的進攻方法應該是旋風三連踢。但百草采用的是左腿前踢……”
“砰——————!!!”
體育館耀目的燈光下,依舊是從百草的右側進攻,婷宜的推踢快如閃電!拖著劇痛的右腿,還來不及避閃,那一腿已重重踢在百草的胸口!
0:3!
“十字韌帶受傷,你還敢來參加比賽,”第一局結束前,看著麵前痛到嘴唇蒼白的百草,婷宜冷冷地說,“我倒要看看,隻有一條腿,這場比賽你要怎麼打!”
局間休息。
觀眾席上,曉螢、梅玲、光雅都呆呆地坐著,這場比賽到底該怎樣打。婷宜已經完全看穿了百草的腿傷,避開百草的左腿,隻從右側進攻,這樣的比賽究竟該怎樣打。
見曉螢情緒低落,啦啦隊的副隊長阿茵將領導權奪了過去,帶領著啦啦隊奮聲呐喊加油:
“百草百草————!!!百折不撓————!!!”
“百草百草————!!!氣衝雲霄————!!!”
雖然沒有曉螢她們懂得那麼多,但是阿茵相信百草!從來沒有讓鬆柏道館的弟子們失望過的百草,這次也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輸掉!
“嘀、嘀、嘀、嘀!”
醫院的手術室,心電監護儀突然異常地鳴叫起來,監看血壓的醫生急聲說:“病人血壓不穩!”
冰冷的手術台上。
麻醉昏迷中的若白麵色蒼白如紙,睫毛輕輕顫動。旁邊的收音機在沙沙地輕響:
“……第一局比賽結束,方婷宜以3:0領先,占據局麵的優勢。似乎戚百草的腿傷尚未痊愈,方婷宜的進攻全部從右側發起……”
痛出的冷汗浸透右腿上的綁帶。
半蹲在百草的身前,將綁帶一圈圈鬆開,看到她異常紅腫觸手滾燙的膝蓋,初原的手指竟有些微微發抖。深吸一口氣,他抬頭對百草說:
“你……”
“我該怎麼打?”沒有喝水也沒有擦汗,百草蒼白著嘴唇,直直地盯著他,“告訴我,第二局我該怎麼打?”
初原怔住。
“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打?”喃喃地重複著,百草腦中空白一片,比賽中她從未有這樣的茫然和混亂。
哪怕是最初的比賽,不懂得戰術和技巧,她並不怕。她拚足了力氣進攻,就算是用莽勁,也要同對手拚到底!後來,她研究對手的起勢,用旋身和騰空來增加攻擊時的力量,學習著依靠身體的本能去反應,她掌握了越來越多的方法,去與不同的選手比賽。
而現在……
失去了右腿的戰鬥力,她所有可以憑借的竟然全都化為烏有!
她可以看出婷宜的起勢!
在婷宜剛一出腿的瞬間她的身體就已做出本能的反應!
然而,她的右腿拖慢她的速度,使她無法反擊、無法進攻,使她原本所有的優勢都變得蕩然無存!
望著她慌亂的眼神,初原的嘴唇動了動,眉心一皺,又將話咽了回去,對她說:
“等腿傷養好,你還可以爭取參加奧運會和下一屆的世錦賽。”
望著他,眼底湧出一抹失望,百草轉過頭,緊緊地望著沈檸,問:“教練,請告訴我,比賽我該怎麼打?!”
看了眼初原,沈檸對百草說:
“如果你的腿沒有受傷,你會打得如此被動嗎?”
“不會。”
“所以,忘記你腿上的傷!”看著百草,沈檸凝聲說,“把前兩場保存的體力全部拿出來,像平時一樣去打比賽,哪怕你的右腿從此徹底廢掉!”
咬緊嘴唇,百草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可是……
她答應過若白,要在比賽中絕不受傷……
看出她心中所想,沈檸挑眉說:
“當然,這要看在你心目中,什麼是最重要的。”
深藍色賽墊的另一邊,婷宜一邊聽著教練和外公的戰術指導,一邊漠然地望著半蹲在戚百草身前,為戚百草一遍遍噴著緩痛噴霧的初原。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看出初原眉宇間對戚百草的擔憂和心疼。
婷宜的心底越來越冷。
在百草尚未出現的那些歲月中,自從初原退出跆拳道,就再也沒有去過任何跆拳道比賽的現場。哪怕是再重要的大賽,哪怕她一再懇求,初原也從沒有出現過。
而今。
他竟為了戚百草而來……
第二局的比賽即將開始,婷宜站在賽墊中央,冷冷望著緩步走來的戚百草。曾經她願意以世錦賽的參賽資格來交換,是戚百草自己將它拒絕。既如此,她就要戚百草同世錦賽永遠無緣!
“呀————!!!”
明亮的燈光下,如同璀璨的舞台,第二局比賽剛一開始,婷宜采用相同的戰術,繼續從百草的身體右側發起進攻!
……
“……忘記你腿上的傷!”沈檸凝聲說,“把前兩場保存的體力全部拿出來,像平時一樣去打比賽,哪怕你的右腿從此徹底廢掉!”
……
淩厲的腿風已從右側而起!
“喝————!!!!”
握緊雙拳,百草騰身而起,是的,忘記右膝的傷勢,忘記右膝的疼痛,一記直踢,她向著婷宜正麵反擊而去!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反擊!
眼神冰冷。
當看到半空中的戚百草終於開始用右腿還擊,婷宜心中冷笑一聲,淩空一踏,右腳尚未落地,灌滿全身的力氣,她的左腳朝著戚百草的右腿膝蓋推踢而去——
“呀————————!!!!!”
這一腿,她每天綁著沉重的沙袋,苦練了足足一個月!這一腿,她灌滿全身的力量!這一腿,她已經用了足足一局多的耐心來等候!
這一腿——
她要戚百草把欠她的全部還回來!
“呀——————————!!!!!!”
充滿了恨意的厲喝,體育館刺目的燈光中,婷宜凶狠地朝著百草的右腿膝蓋重踢而去!
“百草———————!!!!!”
觀眾席上,曉螢失聲尖叫!
“砰———————!!!!”
如漫畫定格般,婷宜的左腳重重踢在百草的右腿膝蓋上,那一聲骨碎般的巨響,異常的清晰,清晰到滿場的每個觀眾都能聽到那骨頭碎裂般的——
“咯!”
的一聲!
教練席中,沈檸和初原麵色大變,駭得驚身而起!
刺目而眩暈的光線!
痛……
仿佛身體正在緩慢地從空中跌落,那骨頭一片片碎開的痛意,竟使得百草恍惚了起來,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眼前在劇痛的白光之後,又是徹底的黑暗……
痛……
好痛好痛……
痛得她想要蜷縮,想要打滾,痛得她想要將五髒六腑都嘔出來,痛得她想要昏過去!
“……怎麼樣,還能比賽嗎?”
裁判俯下身,詢問跌落在賽墊上的痛到麵容雪白的百草。
婷宜冷冷地盯著此刻深藍色賽墊上的戚百草。
看著她那副麵色慘白,緊閉雙眼,痛得嘴唇止不住顫抖的模樣,看著她那副蜷縮著身體,死死抱著右腿膝蓋,痛到渾身抽搐的模樣,婷宜冷冷勾起唇角。
她一直在等這一刻。
從戚百草的右側進攻,逼戚百草必須要用右腿還擊。
然後——
她就可以踏碎戚百草的膝蓋,讓戚百草從此在賽場上永遠消失!
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
戚百草從她這裏拿走多少,她就要讓戚百草還回來多少。她倒要看看,一個膝蓋廢掉的戚百草,還能拿怎麼來跟她爭!
痛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混沌,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沁出來,顫抖著,百草死死抱著自己的膝蓋,在眩暈的黑暗中,她聽到裁判在問,她想要說,可以,她可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