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塗沅自己都懷疑,究竟是想留在鳳都,還是害怕跟他回去以後,等待著她的將是一眼看得到頭的人生。】
雨後的天空清澈明亮,就像繃緊的寶藍色綢緞。
柳聿晟與塗沅並肩向前走著,看上去宛如一雙璧人,可二人卻是心思各異、各有各的打算與思量。
“塗小姐雖不像是個安於現狀的人,卻更不像是個委曲求全的人。”柳聿晟倏地站定,笑著朝身旁的人說道。
“能嫁給太子殿下,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怎麼能算作委曲求全呢?”塗沅柔聲開口,說不出的嬌媚動人,“何況,臣女對太子殿下仰慕已久,太子殿下怎麼就覺得臣女不是心甘情願的呢?”
柳聿晟輕嗤一聲,嘲諷地說道:“塗小姐也不必在這兒和孤打啞謎了,孤是什麼人,想必你也都知道。屆時若你真的過門,怕是和守活寡沒什麼兩樣。”
“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太子殿下要的是端莊自持的太子妃,而不是那種爭風吃醋、惹人生厭的可憐人。”塗沅不甚在意地說道,目光灼灼地望著柳聿晟,“臣女不才,不懂那些什麼大道理,不過,臣女知道該清楚什麼事、不該過問什麼事。太子殿下在外所做的一切,想必都有自己的打算,臣女既認定了太子殿下,便絕不會忤逆太子殿下。”
柳聿晟挑了挑眉,向塗沅走近了一步。
塗沅心下詫異,麵上卻是強作鎮定。
柳聿晟笑了笑,伸手將塗沅耳邊的碎發向後攏了攏,輕聲說道:“塗大人倒是教女有方,塗小姐早明白這些事,倒是也好。”
塗沅輕呼一口氣,笑著衝柳聿晟開口說道:“雖說臣女算不上是太子殿下眼裏的德良賢淑,可家父向來告誡臣女,將來嫁給心上人後,務必以夫為天。”
“心上人?”柳聿晟有些好笑地開口,話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與鄙夷,“那倒未必吧!”
“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後娘娘和家父的態度已經擺到明麵上了,我們做兒女的理應遵從。”塗沅沒有顯出一絲窘態與難堪,不緊不慢地開口,“既然木已成舟,太子殿下何不看開點,娶個不好掌控的,不如娶一個能加以利用的,我塗家雖說不上富可敵國,可也算是家大業大。”
塗沅說的這番話,既是說給柳聿晟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從小到大,父親讓母親教自己最多的,便是那些女德與孝道,甚少讓自己接觸其他書,自己平日裏看史書與兵書,都是半夜偷偷看的。
自己兒時貪玩,也曾將那些煩人的女訓書冊隨手扔了,換來的就是在那陰森的祠堂罰跪三天和書房抄書整整半年。
此後,塗沅就很少再違逆父親的意願了。反抗既是無用,倒不如提前示弱,早做打算,贏得先機。
此次聯姻,想必父親已是謀劃已久了。父親在入宮前囑咐過自己,此次聯姻,隻能成功,不許失敗。
柳聿晟這草包,還真會有人想嫁給他嗎?嫁也是為了嫁這個位子吧!可自己現在卻是身不由己。
且不說他才能不足,皇上目前對他很是不滿,光是他那兩個皇弟,也是個威脅。
若是柳聿晟平安無事、順利登基,那倒還好,可若是中間出了個什麼意外,怕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塗洛溪先前說得倒是好聽,什麼光耀門楣,什麼錦衣玉食,不過是為了粉飾塗洛溪他自己的野心罷了。
這些年來,塗氏在他人眼中雖然還是光鮮亮麗,實則已經不比以前。塗氏迫切地需要一個機會,一個重新崛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