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三日月宗近為難之時,忽然聽到了一陣車輪咯吱和牛蹄踢踏的聲音。她不由的眼前一亮,尋著聲音望了過去。
哦呀,不知道能否搭個便車。
斑駁的影子間,一輛牛車緩緩駛來。
牛車邊並沒有跟什麼護衛,隻有一名車夫坐在車前負責駕車。車夫一邊驅使著牛車,一邊和車內的主人著話。主人向來的寬仁親切,讓車夫與他話時不是那麼心翼翼,斟字酌句,頗有幾分隨意。
“大人,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為什麼要走這樣一條路……”車夫心的往周圍看了看,“也太過偏僻了,的真擔心會出什麼事。”
“你怕什麼,我可還在這裏,”車內傳來了屬於年輕男子的富有朝氣的聲音,即便隔著簾子來聽,都有著十足令人安心的底氣。
車夫鬆了口氣,憨笑道:“對哦,差點忘了我家大人可與別家的柔軟公子不同。當是那些邪物忌憚大人才對。”
車內男子爽朗一笑,“知道就好。”
牛車繼續往前駛去,溪水如樂曲般的叮咚聲也愈發清晰。
“可是要過橋了?”
“是的大人,前邊就是那條溪了。等過了橋,我們再走些路,馬上就能回府了。”
車內男子並未立即應聲,反倒是沉默了一下。
隨後,他才對車夫道:“不了,等過了橋就往旁邊走,我們直接去——”
“大人!”
車夫完全沒有聽到車內男子話,他此刻整個人都被強烈的緊張感占據了,懼怕的喊了車內人一身。
他緊了緊手裏的韁繩,然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戰戰兢兢地道:“那邊……橋邊有人,是個姑娘!”
可是這樣三更半夜的,橋邊怎麼可能站著位姑娘?
各種各樣可怕的猜測在車夫腦海中逐個閃過,幸好車內有主人坐鎮,男子一開口就將車夫穩住。
“怕什麼,有我在,”車內男子又重了一遍剛才過話,聲音並未因車夫的話而有什麼變化,淡然道,“按原路行駛。”
那就是把牛車架過橋的意思了。
車夫吞了吞口水,心裏神奇的因為車裏的人而有磷氣,手下穩當的驅使牛往前不偏不倚的駛去。
橋邊倩影愈發靠近。
心,一定要萬分心。車夫心裏對自己告誡著,駕車的雙手已經糊了滿滿一掌心的汗水。
然而當橋邊姑娘的模樣在月光下,清晰的映入了車夫雙眼中時,他瞬間呆住了,連一顆剛剛還在七上八下的心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車夫已經整個怔住,他自己是否還在呼吸,心髒是否還在跳動,身子正在何處……一切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全部世界隻剩下了眼前、此刻。
這樣的美麗竟然是真的能夠在世間存在的嗎?
車夫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沒有讀過多少書,否則就可以用更為生動形象的詞來形容橋邊女子的美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蒼白無力的在心底無數次重複質樸的讚美。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都不能夠比得上她分毫——
月亮?
車夫忽然渾身一個激靈,重回到了世界。灑在身上的月光此刻卻如同寒冰,讓他凍的渾身直打哆嗦。
他張了張嘴,手忙腳亂的爬下了牛車,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去抓牛車的車簾,驚魂喪魄的喊道:“大人,是橋姬,是橋姬啊!橋姬來奪命了!”
怪不得擁有這樣的容貌,原來、原來根本就不是人類!如果是人類,怎麼可能會有一雙生著月亮的眼睛?!
是妖怪,是妖怪!
全程都隻是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的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了過去。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能如此嚇人。
她都還沒來得及向來人尋求幫助呢,這下子,似乎反倒多出了不必要的麻煩。
三日月宗近輕歎一聲,臉上淺笑不變,右手卻遮掩在了寬大衣袖之下,隨之準備喚出本體,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狀況。
與此同時,她悄悄將目光從牛車和車夫衣著打扮上轉了一圈,隨後不著痕跡的收回。可供參考的物品不多,但她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
此處,應當是她熟悉的時代。
車夫驚慌的響動絲毫沒有影響到車內的男子,他幹脆的撩起簾子,穩穩當當的下了牛車,身手極為利落矯健。
他無奈又有些不耐煩的瞥了車夫,開口時語調平緩,帶著由實力而來的底氣,“慌什麼。有什麼妖魔,除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