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幾個替罪羊的民壯,糊弄一下您這位大老爺,這事兒難道就可以結束了?”
一邊回憶著前世按摩小妹的手法,何瑾一邊毫不忌諱地說著:“師父,想必這種事兒,您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吧?”
他這裏不忌諱,可椅子上剛有被安撫跡象的姚璟,卻一下又炸毛兒了:“混賬,為師是那等愚笨不堪、得過且過的蠢材嗎?你以為,為師當真不知曉,民壯衙役欺壓商販百姓之事?”
“李司兵雖無能懈怠,但不管怎麼說,他眼裏至少還有為師這個父母官。可你倒好,二堂之上都敢當著為師的麵打人,且直到此時,都沒想過嚴懲手下那些作惡的衙役!”
看姚璟這幅怒氣衝衝的模樣,何瑾不由微微搖了搖頭,歎口氣道:“師父,看來你是真的是愚笨不堪,真不知曉這其中的貓膩啊......”
姚璟眉頭深深一皺,不明白何瑾到底什麼意思。
可剛一回頭,忽然便發現何瑾的手停了。開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的銀票,一張張地慢慢拍在案桌之上。
姚璟這下更不懂何瑾的意思了,神色不由變得惱怒,問道:“你這是又要作何,還想要賄賂為師嗎?”
何瑾卻嘿嘿一笑,一邊將最後的幾塊碎銀掏出來,一邊道:“師父,這才一千三百六十七兩銀子。弟子就算想賄賂,就您這身價兒,怎麼也值個萬兒八千吧?”
“那你這銀子......”
“不,這是你的銀子。”何瑾學著益達廣告裏的女主角,妖嬈地一笑,解釋道:“師父,這就是三班牢獄一個多月來,從各項公差當中撈來的銀子。其中就包括壯班從衙前街上,收取各店鋪攤位的管理費......”
“何瑾!”姚璟聞言豁然起身,怒聲嗬斥道:“你豈敢行這等不義惡行!而且,短短一個多月,你便撈了如此之多的贓銀!”
喝完這句,姚璟麵上青筋畢露,似乎下一刻就會命人將何瑾緝拿起來。
可略微冷靜一下,他便想到兵房那裏早都是殘兵傷號。而縣衙三班那些衙役,聽不聽他這個大老爺的話,都還是一說兒......
一時間,他才意識到事情已有多嚴重!
然而,何瑾卻仍舊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陳述著事實:“師父,你也太小瞧人了。”
“一個月來,我可不是隻收了這麼一千多兩銀子,明明收了四千六百二十七兩啊。喏......這是明細賬簿,一文都沒有錯的。”
說著,何瑾‘啪’地一聲,將懷中的賬簿也扔了出來。
隨後看著姚璟下一刻,都可能要原地爆炸,他便知道這火候兒有些太旺了,才趕緊解釋道:“其中的兩千兩,是我當初整頓三班牢獄時墊付出來的。還有五百二十七兩,支付給了衙役工資,剩下一些撥付給了司獄,用來修葺牢獄......”
林林總總,何瑾一筆筆地將賬簿上銀錢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可姚璟額上的青筋還是突突亂跳,拍案怒喝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為何要做這等殘害百姓、傷天害理之事!”
“師父,三班牢獄最近的改革,你都是看在眼裏的。捫心自問一下,師父覺得弟子的這些改革,究竟有何不妥?”
“這?......”姚璟畢竟是個知情達理的人,一聽何瑾問起這個,不由開口道:“倒未曾聽過什麼天怒人怨之事,反倒為師微服去醉東方喝茶聽書,還聽聞不少百姓對你讚不絕口......”
“師父難道從未覺得奇怪嗎?”何瑾一攤手,反問道:“為何我這個作惡多端的家夥,非但沒惹得民怨沸騰、萬人唾罵,反而不聲不響撈了這麼多銀子後,百姓商販們還交口稱讚?”
“這?......”姚璟頓時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迷茫。
雖然,收下何瑾這個弟子後,他已不是第一次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打碎。但每一次,何瑾都能帶給他全新的、不同的震撼。
一想到這裏,他便發現自己都有些釋然了,知曉何瑾所為,必定有一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