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師父這兩天的情緒狀態如何?”送完最後一位告狀的百姓,何瑾神色不由有些幽怨。
他覺得自己出的這個餿主意,簡直就是在練七傷拳,未傷敵先傷己:現在的何府,都快成太平縣的居委會了,他跟宋慈......有時還要外加徐渭、秀兒,也成了負責調解糾紛的居委會大媽......
“師爺,我覺得你那主意有些不靠譜兒......”宋大力蹙著眉頭,開口說道:“大老爺就前日的時候,在簽押房裏靜坐了一下午。可昨日和今日看起來,似乎又恢複了鬥誌。”
“還真是......不服輸的猛男啊,怎麼這種書呆子,腦子都一根筋呢?”
何瑾愁得不由抓了抓頭發,無奈地哼起了兩句歌詞兒:“嗯,愛要越挫越勇,愛要肯定執著,每一個單身的人得看透,想愛就別怕傷痛!......”
一聽這魔音灌耳,宋大力立時打了一個激靈:“師爺,求你別唱了行嗎......現在事情搞成了這樣,我等究竟該如何是好?”
“什麼就這個樣子了?”何瑾現在也發現了,自己的腦回路,好像的確跟別人有所不同:“我瞧著,這明明距離成功就差臨門一腳了,你怎麼卻覺得我要失敗了?”
“大老爺明明鬥誌昂揚,師爺你怎麼就覺得我們要贏了?”宋大力當然不讚同,還不含糊地來了一句:“師爺,你哪兒來的自信?”
何瑾卻一撥弄額前的碎發,嘿嘿一笑:“你不懂,用飄柔,就是這麼自信。師父什麼樣兒的人,我難道還不比你清楚?”
“你不要被他表麵的樣子騙了,如他那等內心驕傲的人,遭遇了前日一番沉重打擊。背地裏,還不知怎麼咬著被子角悲傷啜泣呢。”
宋大力聞言,腦中想象了那番情景,不由嘿嘿一笑,也點頭道:“師爺說的不錯,大老爺的確像是那樣的人。”
“可大老爺雖然遭遇了挫折,卻硬挺著沒來找師爺,這不說明你們倆的關係,還僵著嗎?”
“嗬嗬,那是師父低不下頭,隻會強撐。然而,每個人都有崩潰底線的,他現在之所以還能強撐下去,是因為經受的挫折還不夠!”
說著,何瑾的語氣便認真了許多:“人往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得到之後不珍惜,可真正失去的時候,就會追悔莫及了.......”
最後,何瑾的語氣不由還變得漸漸陰冷起來,讓宋大力寒毛都開始微微聳立:“我們隻要再加一把火,把曾經他輕易得到的重新都收回來,你說師父還能假裝、還能強撐下去?”
聽聞這些,宋大力不禁打了個哆嗦,開始為姚璟擔心了:“師爺,你還能從大老爺那裏拿回什麼?”
“我當初輕易送給他的,可不隻‘青天大老爺’的一個虛名,更還有實實在在的財路。現在這種情況,就該三班牢獄和兵房那裏出手,將太平縣裏的管理費給昧下來了。”
“啊?......”
宋大力一下瞠目結舌,心中徹底為姚璟默哀:大老爺,你真是走錯了一步棋,惹了不敢惹的人呐。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問道:“師爺,難道你一定要硬逼著大老爺低頭嗎?他那樣的倔驢性子......這萬一事情辦砸了,你倆可就真成了仇人。”
何瑾卻擺擺手,麵色鄭重地說道:“大力,不是我要強逼著他低頭,而是他根本沒正確認清我們之間的關係。”
“師父這個人呢,本質不壞,初衷也挺好。可惜就是讀了一肚子的聖賢書,把自己給讀傻了,完全不懂得為人處事。”
“在他看來,尊師重道天經地義。而他又一心為民、為蒼生社稷,便覺得我幫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應當的。漸漸地,他也習以為常,將我當做了一件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