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鬆雨起身讓連修然坐到椅子上,繞到他身後取下他的眼鏡放置在石桌上。

她輕柔地以指腹按揉他的太陽穴,這個場景讓他太懷念了。

“是不是這裏疼?”

“哪裏都疼。”

連修然口齒低啞不清。

他也的確沒撒謊就是了。

“不要亂動。”

“你的頭發會亂。”

“還是隻按太陽穴吧。”

他抬手捉住她,不讓她抽離。

“你按就是了。”

連修然淡淡回道。

頭發亂了算什麼,就算會被她按摩成一個雞窩頭,他也是完全不在乎的。

能和她多待一會,要他做什麼都沒問題。

連鬆雨的手指梳進他的發絲裏,那一瞬帶來的激越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弄疼你了?”

她略低的聲音在安靜地夜裏對他有某種催化作用。

“......沒有。”

連修然僵硬地將雙手握成拳放在膝頭。

渾身肌肉都繃得緊緊的。

饒了他吧。

如果時間可以靜止那該有多好。

宮明熙會被永遠晾在酒吧裏,而他,就可以在這段場景裏回味一遍又一遍。

連鬆雨低頭看著他的後腦,以前他也是如此。

每每說頭疼,就要她幫著按摩。

而每次也都是同樣的姿勢,正襟危坐像個好學生。

“你的女朋友。”

“不是那位鍾小姐吧。”

連修然睜開眼睛。

他知道這個話題必然會被提起。

“不是。”

連鬆雨應了一聲。

“那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今晚連修然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但他精準無比地在這個問題裏嗅到了機會。

“不知道。”

他啞著聲音回答。

連鬆雨繼續按壓著他的耳側,按捺住七上八下的心神。

當連建元說出鍾書卉的身份時,他的驚惶是她從未見過的。

那樣冷靜淡漠的一個人,慘白著臉,始終回避她的視線。

鍾書卉,當然不是他的女友。

但隻要連建元說了,她就注定會占有這個位置。

她想到連修然曾經說過的話。

或許那位地下女友永遠也不可能有機會入連建元的法眼。

連鬆雨心裏悶悶地梳理他的頭發。

今晚他們姐弟兩人的境遇實在是天差地別。

連建元顯然對宮明熙青睞有加,即便他頂著對方最看不慣的誇張發色也照樣沒收到半分冷待。

現實就是如此,屢試不爽。

她隻是感懷今夜連修然的神態,他看起來仿佛整個人都被擊垮了。

“你多陪我會。”

“行嗎?”

連修然逸出恰到好處的歎息。

“行。”

她輕撫他的背。

“多久都可以。”

連修然維持著這個姿勢,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縱使他現在想做的事比這激烈百倍,他也隻能在她麵前打苦情牌,賭一把她的心軟。

和連鬆雨在一起多年他已深諳此道。

而他的牌技,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會我送你和宮明熙回酒店。”

他清楚宮明熙今晚大概會有的盤算,也猜她也不可能在此刻扔下他不管。

定勝負的話要說到她心裏才行。

“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家。”

“他今天早點休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