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盡責的男仆潮濕的頭發斜斜地向後攏，沒戴眼鏡的俊臉比科西嘉島的年輕教父更惹人遐想。
喟歎一聲滑入白色四角浴缸裏，連鬆雨的頭向後倚著，雙手擱置在弧形平滑的邊緣處。
連修然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後麵，穩穩地托著她的後頸將她的長發捋順。
他隻穿著長褲，光腳踩在瓷磚地上，連鬆雨悄悄側過臉看鏡子裏他肌理糾結的身體。
這男人的神色總是不分場合地透著一抹凝重，好像她不僅欠他的錢，還欠著命。
連修然手心裏滿滿一把絲緞黑發，細心地留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眼神。
“覺得冷嗎？”
“要不要再加點熱水？”
他的手探進水麵撩了幾下。
薄霧氤氳的空氣裏，連鬆雨挺起上身更加向後仰試圖和他對視。
前麵才說過自己沒力氣洗澡，這會就活過來似的開始在他麵前練瑜伽。
他無限感慨地看著她放肆的姿態。
“別加了。”
“一點都不冷......”
他眼下伸展的窈窕女體在浴室幽暗的燈光下閃爍著限製級的光澤。
正色的連修然別開眼，把香波倒在手心裏打出泡來。
“這個力度可以？”
“可以。”
後腦置於他的掌心裏，連鬆雨的神思遠遊，服務到半途的男仆卻越來越清醒。
“昨晚你幾點回來的？”
“九點一刻吧......怎麼了？”
她的耳朵有點癢，身體也不似剛才那樣軟。
“哦。”
“沒有別的意思。“
“隻是看到我的消息你隔了半個多小時才讀。”
現代通訊工具方便又不便，功能繁複累贅，連帶出軌的成本也高起來。
讀過還是沒讀過的標記，直接搞瘋在手機屏幕前咬著手帕滿心怨念的男朋友。
連修然撇開她眉梢沾上的泡沫，目光越過她露出水麵的雙膝。
她的睡意漸行漸遠，警鈴開始上線。
“因為......”
“那時候我在洗澡。”
連修然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話尾揚起的調子好像是在嘲諷他的敏感。
他不樂意了。
“唐家的飯好吃嗎？”
按摩著她的頭皮，他語氣裏蹊蹺的意味隔著方圓幾百裏都能聽得出來。
很明顯，應對的答案不論是肯定還是否定都無法取悅他。
連鬆雨不動聲色地抓住了浴缸邊緣。
說話的藝術很重要。
比方講現任笑眯眯地問你前任好看還是她好看時，這種佛口蛇心的問題所關注的重點一般都比較刁鑽獨特。
猶豫最好不要超過三秒，眼神也請一定保持鎮定清明。
答得太快顯敷衍，答得太慢有糾結之嫌疑。
連鬆雨慎重地數著拍子，張口就是足以亂真的冷笑。
“就那樣吧。”
“我昨晚胃口不好，也沒吃多少。”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她的頭皮先一步感受到了少爺大赦天下的喜悅。
噢。真是把她的腦袋按得更舒服了。
“嗯......”
“為什麼沒胃口？”
連修然的嘴角微幅翹起，這種顯微鏡都難以察覺的弧度已經很說明問題。
他拿起小花灑在手臂上調試溫度，動作輕柔地將水柱壓在連鬆雨的發根上。
她光潔的胳膊向上舉起，輕佻登徒子似的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
“因為你沒陪著我。”
“是不是想聽這一句？”
她沒好氣地瞪著他莊重而嚴肅的臉。
對方藕斷絲連的視線對上她，半晌憋出來一個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