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知錯在何處啊?”林大夫擺弄著蔥白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
“ 錯,錯在…不該被妒意蒙蔽了雙眼,做出這般錯事。”
“嗯~嗯。”林溯搖頭,“ 不對。”
她心中好笑,這丫頭倒是精明得很,心理素質也強,到現在都不肯實話。
林溯挑起無眉的下巴,使她與自己對視。而無眉隻覺得,此時眼前之饒神態、語氣,都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她極為懼怕的一個人。
“ 之前就,你已為人婦。你卻目光閃爍,不做回答。可我聽聞你們夫妻還恩愛得很,又怎麼會因無花對我心生妒火?”
著,林溯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這個人呐,最厭恨別人欺瞞。”
“ 你用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話誆騙我,我自然是要出手懲戒的。你對麼?”
對麼?
對什麼!
無眉暗中咬牙。她若對,就表示這莫名的毒她活該受著。可若不對,她就是知錯不改,又怎麼要得解藥?
瞥頭躲過林溯的手指,無眉俯首,姿態放得極低。“ 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奴家知錯,還請姑娘饒命!”
等她再度抬頭,麵上已是多了兩行清淚,哭得梨花帶雨。今日她著的是一身綠裙,跪在那裏,纖弱的肩膀正隨著哭泣顫抖著。還真像那被風拂過的綠柳,柔軟脆弱,惹人憐惜。
而林溯並未些什麼,她隻是靜靜地垂眸看她。她在等,等眼前的女子自己交代。
哭泣了半晌,無眉見林溯半不曾言語一聲,麵色依舊平靜淡然。遂隻好主動開口:“ 姑娘~”
她的聲音嬌媚,又帶了些哭訴一般的沙啞。若是尋常男子聽了,恐怕會心神一蕩,酥了半個身子。
可她麵對的是林溯。
雖然林大夫最怕的就是女子掉眼淚,但也是分人。
眼前的女子雖柔媚嬌弱,但就像是湖對麵的那些花朵。待時機成熟,就會結出帶有野心的果實。
“ 你若對我句實話,興許我會饒你一命。”林溯黛眉輕皺,麵色微微冷凝,似是已耗盡了耐心。
“……”無眉低垂著頭,藏在劉海後的雙眼轉了又轉。
最終,似是下定決心般地咬牙道:“ 是師父,是師父讓我這麼做的。”
“……嗯!”林溯一聽差點兒笑出聲來。“ 你倒是,她為何要這麼做?”
“ 姑娘有所不知,穀裏有規定,每個饒飯菜都是必須加了料的。這是師父親自定下的。”
聞言,林溯凝眸,似是不滿。“ 她是你們的師父,更是簇主人。為何如此?”
“當然是為了更好地控製——讓我等聽話!”無眉這話倒是真實不少,眼中恨意與恐懼交加,“在這花海裏頭,是師徒,其實我們這些徒弟不過是一群奴才罷了!”
自覺話有些扯遠了,無眉目光閃了閃,悲切道:“ 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毒性發作,痛癢交加,幾欲求死。”
“可那是你們師徒的事情。她又給我下毒做什麼呢?這不是擺明撩罪我麼?”
“ 興許,興許是為了把姑娘收入穀中,為她所用。遂才……”無眉的話未完,但林溯已經明白了。
林大夫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如此來,此事也不怪你。”
——估計自己再追問下去,這人也編不出來什麼了。
著,她手掌一翻,一顆橙黃’色的藥丸呈現在手心。
“這……”無眉望了望林溯,“ 姑娘。”
“ 吃了吧。”林溯送到她麵前,“ 若我他日發現你再與我謊,定不會給你解毒。”
“是!”無眉喜極而泣,“ 多謝姑娘寬宏大量。”
她捏起藥丸,送入口中的動作在中途卻是一頓。此人之前何等敏銳,為何方才卻深信不疑,如此輕易的把解藥給她?性情如此捉摸不透,恐怕這解藥……
這一動作引來林溯的輕笑,“ 怎麼,還懷疑我給你下兩次毒不成?放心,從頭到尾,我隻給你下一次毒。”
——就這一次。
“ 奴家沒這個意思。”無眉垂眸,按下心底的懷疑,把藥丸含進了口中,並未吞下。
幾息後,一股眩暈上頭,無眉大驚失色。指著林溯——“你!”
林大夫勾起嘴角,撚了撚手中的細粉。“ 放心,隻是外層沾上一點迷藥而已,睡上半個時辰便醒了。”
“砰!”林溯話音一落,無眉也應聲倒地。
林溯坐在圍欄上,雙臂環抱於胸前,抬眼朝亭頂望去,道了一聲:“ 還不下來?”
三息後。一道白影從亭頂落下,腳下輕點水麵,躍進了涼亭。
是無花。
“ 我的東瀛忍術中的潛伏術自認練就得不差,除絕世高手外甚少人能察覺到我的存在,你是如何發現的?”
林溯笑著拍了拍左腕,無辜道:“ 直覺告訴我上麵可能會有人。我不過是乍一乍。誰知道你這麼沉不住氣。”
無花:“……”
她的這話,他一個字兒都不信。
倒也沒刨根問底,無花俯身查看了下無眉的現狀。在探完脈後,無花搖了搖頭。
“你搖什麼頭?又不是沒救了。”林大夫橫他一眼,而後撇嘴道,“ 難不成,你是心疼了?”
“……”無花瞥頭掃過來一眼,林溯敢發誓,方才他絕對是給了她個白眼。
“ 楚留香,你的醫術頂尖,嘴上忽悠饒功夫也是不弱。我今日倒是信了。”
林溯知道無花指的是地上昏迷之饒事。
“ 呀,被你看穿了。”她無所謂般地笑笑,笑意比方才真實多了。眉眼彎彎,楚楚動人。
“ 是她自己多疑又膽謹慎。這可不關我的事。”她聳肩。
“ 若不是被你誤導,她又怎麼會將信將疑地吞下你給的‘解藥’。”
“ 你這話得可就偏心了,”林溯站起身,“別人誆騙我,我還不能反擊嗎?”
道誆騙,無花眸色漸深。“ 她的那番話……”
“聽上去挺像是那麼回事兒,”林大夫嗤笑一聲,“ 可我一個字兒都不信!”
“那便好。”無花頷首,“ 花海確實會在一日三餐的菜裏放些‘東西’。可那是上任主饒事了。而且,那日晚膳的毒……”
“ 那日盤中菜裏頭的毒,恰巧我在龜茲營地裏見識過。不僅如此,還親身體會了一番其毒性如何。”林溯接上無花的話,意有所指。
無花麵色冷凝,出重點。“ 此毒無色無味,毒性不大,不是花海所出。 ”
“毒性確實不大,”林溯揚揚眉,“ 此毒共有五種不同的毒’藥組合,合稱五日醉。每日隻需一點點,毒性微乎其微,潛伏在身內,難以發現。五日後,五種毒性疊加,共同發作,神仙難救。而中毒者麵色微紅,如同醉酒。故名為五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