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歲?”

“18歲。”

特納歎了口氣,搖搖頭說:“好了,亞倫,你很聰明,我想你能理解我為什麼必須棄守承諾。朱迪和施韋卡特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樣他們才能為你們辯護。”

“阿瑟和裏根反對,他們說別人會認為他們瘋了。”

“但是與關在監獄裏相比,你不認為值得這麼做嗎?”

他搖搖頭:“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這輩子我們一直都在保守這個秘密。”

“誰可以做決定?”

“噢……必須經過所有人的同意,阿瑟是總負責人,但秘密是屬於每個人的。戴維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能再多說。”

她試著向亞倫解釋,作為心理專家,她有職責將這些內情告訴律師。但亞倫說這樣並不能保證一定會有幫助,而且,要是報刊將秘密公布於眾,他們就無法在監獄裏混下去。

這時戴維出現了,特納從他小男孩般的舉止斷定他是戴維。他乞求特納信守承諾。

特納要求再度與阿瑟對話。這時阿瑟出現了,皺著眉頭說:“你真的很煩人!”

她與他不停地爭論著,直至感覺他已逐漸放棄。“我不喜歡和女士爭吵,”他歎了一口氣,靠向椅背,“如果你認為絕對必要,而且其他人都同意的話,那麼我也同意。但是你必須得到每個人的同意。”

她用了幾個小時說服依次出現的人,向他們解釋目前麵臨的情況。但每當不同人格出現的時候,她仍然會覺得不可思議。到了第五天,她麵對的是湯姆。“現在你理解為什麼我必須告訴朱迪小姐了。”

“小姐,無論你做什麼,隻讓我沒看見就行。”

亞倫則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朱迪,你不可以再告訴其他人,而且你得讓她也承諾絕不告訴別人。”

“我同意,”她回答,“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下午,特納離開監獄直接驅車前往律師事務所。她把比利提出的條件告訴了朱迪。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告訴施韋卡特?”

“我必須信守承諾,能讓你知道我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我還是很懷疑。”朱迪說。

特納點點頭,說:“沒錯,我也一樣。但我向你保證,你見到他肯定會大吃一驚!”

4

當獄警威利斯(Willis)將比利帶進會客室時,朱迪注意到他神態畏縮,像個害羞的少年,仿佛很怕警察。隻見他迅速地跑到桌旁,坐在特納身邊。警察離去後,他才開口說話,雙手相互搓著。

特納:“可以告訴朱迪你是誰嗎?”

他將身體靠向椅背,搖搖頭,眼睛望著門口,似乎想確認警察是否已經離去。

“朱迪,”此時特納說道,“這位是丹尼,我和他已經很熟了。”

“嗨!丹尼。”朱迪試圖掩飾自己聽到不同的聲音、看到不同的麵部表情時的驚訝。

他抬起頭望著特納,小聲說:“你看,她看著我的樣子就好像我是個瘋子。”

“不,”朱迪接著說,“我隻是被搞糊塗了,這是非常特殊的情況。你幾歲啦,丹尼?”

他像是剛被解開手銬一般,不停地揉著手腕,好讓血液循環順暢,但是沒有答話。

“丹尼14歲,”特納說,“是個優秀的畫家。”

“你通常都畫些什麼?”朱迪問道。

“多半是一些有生命的東西。”丹尼回答。

“你是否也會畫警察在你家發現的那些風景畫呢?”

“我不畫風景畫,我不喜歡地麵。”

“為什麼?”

“我不能說,否則他會殺了我。”

“誰會殺了你?”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在質問他,因為她難以相信他。盡管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湛演技,但她不能落入圈套。

他閉上眼睛,淚流不止。

朱迪對於眼前發生的事越來越感到困惑。她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特別是當他將要隱退之際。隻見他嘴唇無聲地微微顫抖著,眼神呆滯地飄向他方,接著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直至看見麵前的兩位女士,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端身就坐,兩隻腳交叉地垂著,從右腳的襪子裏取出一根煙。

“有火嗎?”

朱迪為他點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煙圈。“有什麼新鮮事嗎?”他問道。

“能不能告訴朱迪你是誰?”

他點點頭,又吐出一串煙圈。“我是亞倫。”

“我們以前見過麵嗎?”朱迪說,暗自希望自己發抖的聲音不那麼明顯。

“在你和施韋卡特來討論案情的時候,我曾經出現過幾次。”

“但是我們一直認為你是比利·米利根。”

他聳聳肩:“我們一直都使用比利的名字,這樣可以省去解釋的麻煩。不過我從未說過我就是比利,那是你認為的。我也不覺得說出其他人的名字對事情會有什麼幫助。”

“我可以和比利談談嗎?”朱迪問道。

“不行,他們讓他睡覺了。讓他出現,他會自殺的。”

“為什麼?”

“他害怕受到傷害,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們的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失落了時間。”

“失落時間?你指的是什麼?”朱迪問道。

“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樣,在一個地方做了一些事,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在另外一個地方出現了。我們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但是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朱迪搖搖頭:“這一定很可怕。”

“永遠都沒辦法適應。”亞倫應道。

當獄警威利斯前來帶他回牢房時,亞倫抬起頭對他笑了笑。“這位是威利斯警官,”他告訴兩位女士,“我喜歡他。”

朱迪和特納一起離開了監獄。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打電話了吧?”特納說道。

朱迪歎了口氣:“當初我認為能戳穿什麼騙局,可我現在確信和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談過話,也明白了為什麼他每次來都有如此大的差異。我當時以為這不過是情緒變化的結果。這件事必須告訴施韋卡特。”

“為了得到他們的同意,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我覺得比利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