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麵上發著魚肚白，太陽隱藏在晨霧中正在慵懶的爬起。海鳥在海風裏肆意翱翔，傳來聲聲清鳴。
海州的四季並不分明，可是在秋末的時節清晨已然萌動著清冷的氣息，柔和的海風吹過來身上依然能夠感受到絲絲的涼意。在碼頭上穿梭的裝卸工們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們身上汗水涔涔，衣衫早已濕透，沉重的貨箱讓他們感到筋疲力盡，而此時才是開始，還有大半船的貨物需要搬運。
陳老漢與陳二狗扛著一個貨箱從碼頭倉庫向著貨船走去，碼頭的木板隨著他們的腳步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這一處碼頭是深水碼頭，離前方的貨船還有著一段距離，迎麵走過來的漢子善意的道：“老陳你可要吃穩了，不要閃了腰。”陳老漢笑著點零頭，這些都是平日在碼頭上混生計的同行，相互之間多有照應，所以陳老漢才能堅持到現在。
裝卸工的報酬算不上很高，不過勝在海州碼頭貨運生意很是興盛，每都有幹不完的活，隻要有力氣倒也能掙一些錢。三五年時間足可以積攢下一套房錢。當然是海州城邊上那種最普通的住宅，而且還是城南或者城北。很多農家漢子都是奔著這樣的前景來的，可是陳老漢在碼頭上幹了七八年了也沒有攢下一套房錢，因為老伴常年生病，掙下的錢除了生活開銷外差不多都給老伴買藥了，至今兒子陳二狗還沒有取上一房媳婦。
海風陡然吹過來，陳老漢的身子微微一緊，他的身子已大不如從前，此時竟是感到一陣涼意。陳二狗：“爹，你沒事吧？”陳老漢：“我還能撐得住。”剛走兩步陳老漢突然一個踉蹌向前摔了出去，那貨箱頓時砸到地上，厚重的木板被砸的砰然作響。此時走過來一個體型魁梧的漢子，赤裸著上半身，手中握著一條長鞭，罵道：“你們這些蠢豬也不心一點！這可是上等的皮貨，若是摔壞了你們賠得起嗎？”話聲未落他不由分一鞭抽了過來，隻聽“啪”的一聲陳老漢已被抽中，長衫登時被裂開了一道口子。陳老漢上身隻穿了一件長衫，此時衣衫盡裂，便看到身上的那道鞭印，殷紅醒目。
陳老漢吃痛身子抽搐了一下，他勉力爬起才感覺到左腿上劇烈的疼痛竟是有些站立不穩，差點再次摔倒。幸好此時陳二狗跑了過來，扶住陳老漢一邊大量一邊問：“爹，你怎麼了？”陳老漢指著箱子的地方道：“想是那木板折了，我沒有站穩摔了一跤。”陳二狗看到陳老漢露出的腿上正在不斷的流血，卻不知贍輕重，慌忙讓陳老漢坐了，檢查過後見隻是外傷，從長衫上扯下一片為陳老漢簡單包紮了才站起。
看到老父受了傷還要受人折辱陳二狗卻是咽不下這口氣，他轉身指著那個赤裸著上半身的漢子怒道：“仇富，你隻不過是個監工，誰讓你隨便動手大人了？”仇富罵道：“這船上每一件貨物都很是貴重，便是弄壞了一件兩件你也賠不起，莫是這箱子裏撞了十多件皮貨在裏麵。若是都讓你們給弄壞了莫是你沒有工錢，就連我也連帶著遭殃，我不打你，我被折扣的工錢找誰要去？”
陳二狗竟是一時語塞不知道什麼，隻到：“不管怎麼你也不能打人！”仇富理直氣壯道：“我既然做監工操的就是這份心，若是今你弄壞了一件，他打爛了一箱試問這生意還能賺到錢嗎？孫掌櫃也是靠一分一厘賺的錢，他的錢可不是從上掉下來的。孫掌櫃了‘誰若不好好幹活就立馬滾蛋。’”
陳老漢拉了拉陳二狗，道：“二狗，莫要生事。我皮糙肉厚的挨上一鞭也不礙事！”陳二狗本還想論理，可眼見著那些平日一起搬運貨物的兄弟長輩們都默默的扛著箱子走了過去，就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他立時有些明白這些農村出來的漢子都膽怕事，生怕得罪了仇富被他報複，隻得忍氣吞聲道：“爹，你傷成了這樣是不能幹活了。不如我扶你到邊上坐坐，等我將活做完了再與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