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抱住她,如同過去無數個夜晚般。
燭火透過青竹紗帳灑進來,將兩人的麵容照得影影綽綽。
他低頭,輕輕吻了吻懷中姑娘的額頭,嗅著她身上獨有的那股媚香,十分安心地入眠了。
此間靜謐,可靈安寺後山,卻是另一番場景。
山風很有些大。
顧欽原係著厚實的竹葉紋鬥篷,獨自提一盞燈籠,穿過樹林,艱難地往姻緣石方向走。
他在晚膳時聽見顧湘湘提起這塊姻緣石,雖不知是真是假,然而隻要有一線希望,他總要試一試的。
他走了整整三刻鍾,才終於步出樹林。
前方的視野逐漸開闊,能隱隱約約看見風口處,立著塊巨大的山石。
他以拳掩唇,低低咳嗽了幾聲,冒著風緩步走了過去。
月光傾了山林。
就在他靠近的時候,卻聽得山石對麵,傳來說話聲:
“大叔,這塊石頭真的能求子嗎?”
“自然,我哄你作甚?我隻盼著我的陶陶,能為我生下一子半女,也算是我的福氣了。”
是謝陶與張祁雲的聲音。
顧欽原的臉色,越發慘白了。
提著竹節燈籠的手,都忍不住發顫。
他垂眸,扶住山石,平穩了許久心緒,才重新沉靜下來。
正要上前,張祁雲忽又開口:“這兒有顆米。”
“米?哪兒?”
“唇角這兒……”
說話聲,忽然低了下去。
謝陶被抵在山石上。
張祁雲俯身,含住她的唇瓣,輾轉品嚐。
那聲音很細微,可偏偏山林寂靜,夜色中,一切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顧欽原背靠著山石,手中燈籠跌落在地。
“唔!”
謝陶聽見動靜,猛然揪住張祁雲的寬袖,“大叔,有人來了!”
張祁雲牽住她的手,繞到山石後方,隻見雜亂的草地上,正躺著一個麵如金紙的男人。
燈籠的火光隱隱照出他的麵容與裝束,不是顧欽原又是誰。
……
君天瀾是被劇烈的敲門聲驚醒的。
他坐起身,聽見顧湘湘在外麵哭著大喊:“表哥,二哥哥他又吐血了!怎麼辦呀,嗚嗚嗚……”
他迅速掀開被褥,隨意披了件外裳,快步去開門。
顧湘湘雙眼紅腫,連禮也顧不得行,淚汪汪地跟著君天瀾往隔壁禪房走:“我不過是晚膳時,同二哥提了下姻緣石的事兒,誰料到他竟然當了真,居然半夜去了後山……後來不知怎的遇見了謝陶和張祁雲,定是被那兩人欺負了,才吐血的……”
她的聲音漸漸遠去。
沈妙言慢吞吞坐起身,捏了捏柔軟的棉被,不慌不忙地起身梳洗。
此時隔壁禪房中,幾位懂醫術的高僧,已經被請了過來。
君天瀾在榻邊坐了,狹長鳳眸中微微眯起,“他身體如何?”
為首的老方丈念了聲“阿彌陀佛”,“皇上放心,顧相的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隻要不受刺激,細細靜養幾日,吃些寺裏的藥膳,不會有太大問題。”
君天瀾鬆了口氣,抬手示意人都退到外室。
沈妙言披著鬥篷過來時,就看見張祁雲和謝陶等人都在。
君天瀾坐在上座,正麵無表情地問話:“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