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著最後那點零星的希望,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說:“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次得了腦炎,差點兒死了,你爸騎著車半夜帶著你到城裏,下跪給醫生求求給你個床位看病,為了給你治病他天天都啃饅頭,為了借錢給你看病他和大半輩子不對付的人低頭認慫···”
陳學越聽越焦躁,直接說:“我不記得了!你別說了!你要是非要起訴,我就一分錢都不給你,你現在趕緊讓那個什麼律師撤訴,我每個月給你兩三百塊錢,行了吧?”
岩蘭苦笑,現在這個年代,她拖著一個病老頭子,一個月兩三百塊?連起碼的藥錢都不一定夠,這要怎麼活?
“不行,不夠···”
陳學開口飆了髒話:“人家爹媽都能自個兒料理自個兒,不麻煩自己孩子,就你們事兒多!要錢沒錢要什麼沒什麼的,真他媽不知道你們這一輩子掙的錢都去哪兒了!”
這句話仿佛一顆大石頭一下子砸進了岩蘭心裏——
她陡然激動起來:“我跟你爸掙一輩子的錢不就買了那個大房子嗎?不是你現在正住著裏麵呢嗎?剩下的家裏那點錢都給你妹子做陪嫁了!別人家孩子該有的你們什麼都有!我沒什麼對不起你們的!我最造孽的就是生了你們兩個——”
陳學慌忙打斷她:“別說了別說了!你到底還要不要錢?我跟你說你別在這兒跟自己親兒子獅子大開口——”
岩蘭含淚吼道:“不要!我用不著你們在這兒施舍我!我讓法院替我做主!”
‘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陳學和岩樂眼瞧著自個兒媽這是要鬥到底的架勢,也趕緊請了律師應訴。
開庭那天,澹影扶著岩蘭登上法院台階,那兄妹倆一上來就開始圍攻自個兒母親:
“媽!你說你這丟不丟人!搞得法院裏都知道我們家有問題,這官司一打得,回頭人人都會戳著我們兄妹倆的脊梁骨罵我們白眼狼罵我們窮酸,你就這麼不留情麵嗎?”
岩蘭抿緊嘴唇:“我還是那句話,我要的贍養費你們給我,我就不告你們,你們不給,我就告,讓法院替我做主。”
岩樂是個心眼子活泛的,當即答應道:“唉,媽。你先撤訴咱們回家慢慢商量給你多少贍養費不行嗎?非得在這兒鬧嗎?這不是叫別人看笑話嗎?”
岩蘭是個有主見的,都來到法院裏了,當然不會讓女兒兒子牽著自己鼻子走,雖然心裏難過,還是堅持道:“你們現在就給我,一分不少,要不然我不會回去的。”
陳學暴躁怒吼:“你掉錢眼兒裏了!跟自己親生的孩子還一分不少,你真是掉錢眼裏了!告吧!別以為就你有律師!你還不一定告得贏呢!現在對我們這麼無情無義,等你敗訴了,我告訴你,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岩樂拽拽他的袖子,提醒道:“行了,哥,法院門口呢,注意點兒,別讓人看見,對咱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