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坪腳上輕功不停,幾個縱躍腳尖點在葉端,借力又起。餘光瞥見那東邊的山巒上漸漸又亮起來的天色,心底不禁沉了沉,石坪眼眸微暗又提了氣往他原先標識過的吳師爺府邸而去。
借著他那一身功夫,像一抹迅猛的黑影往那富貴人家而去,就連途經人氣漸旺的集市的時候,裏頭的商販都不曾發覺有人從他們頭頂上飛過。
待到石坪趕到那吳家府邸的時候,隻覺自己的胸腔要被氣血翻湧的內力炸開,他壓了壓從喉間湧出的腥甜,提劍落到安靜得沒有一點兒人氣的吳家府邸。石坪尋了一陣,發覺這院落已是人去樓空,再細細地尋了一陣發覺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心中的不安與慌亂又突然冒了出來。
“來不及了!”
石坪沉著臉,好像那吳師爺說的話還在耳邊幽幽響起,他逼迫著自己沉下心來,偏偏那些要命的擔憂又一次湧上心頭。
他仔細地回想著,總覺得這一日下來怪異得有些不對勁,行為舉止同春草相似的秋霞,那些做過的和春草契合度極高的事……
天涼,蓑衣,吃食……
再稀疏不過的事情,好像冥冥之中被什麼串了起來。
石坪遙遙地望向那喧鬧無比的集市,心中頓時有了答案。
……
春草聽著外頭似有似無的聲響,從繁雜喧鬧到靜僻詭秘,在暗無天日的牢籠裏頭除了那些聲音之外再無別物。虧得她有著強大的習性,每日按著日出時候醒過來,聽著外頭的人聲逐漸增多,依靠它們來辨別時間,又在人聲慢慢消失的時候陷入沉睡。
“這裏頭有人啊?”一個略顯尖利的嗓音在這幽暗的地牢裏頭顯得更為突兀。
春草突生警覺,往那簡陋木床與牆壁間的縫隙處滾了下去,縮成一團,將人隱在團堆起來的被褥後邊露出來一雙眼眸,看著牢房外頭忽明忽暗的牆壁。
“讓你走你就走,廢什麼話!”另一個聲音更加低沉的男人低聲說道。
春草摸了摸自己懷裏藏起來的木筷同腳邊的瓷碗,她今日吃的飯菜不知道怎麼沒人來收拾,她便將那些東西給藏了起來,木筷也被她暗中掰斷利用那斷口劈開來更加鋒利,活像一把小錐子似的。
“鑰匙在這,你自個兒去吧,爺還有事做呢!”
“欸!是!”那尖利的應聲又一次闖入黑暗,春草便看著那光亮越發的紮眼明晰起來。
那人手上舉著火把往地牢裏頭探,一片空曠愣是沒瞧著有姑娘在裏頭。春草倒是借著那點火光瞧清了來人的麵目,竟然是那個劉痞子!她連忙從懷裏頭掏出來那一小節斷筷擱在手裏使勁地攢著,盯著那左顧右盼看不大清晰的劉痞子。
劉痞子嘟囔著奇怪,手上動作不停拿了那把鑰匙三兩下地就把鐵牢門開了,將那火把擱到牢房裏頭的火把架子上,那房間裏頭頓時就明亮起來,一覽無遺的,自然那躲不了多久的春草也隨之暴露在他的視線之內。
劉痞子看著瑟縮在角落,麵上蹭了些灰塵的春草,嘿嘿一笑摸著自己的胡子又道:“小美人兒!沒想到還能落到爺手裏吧!”
春草手上攢著斷筷不住地往後縮,眼神裏皆是戒備地盯著那步步迫近的男人,堅毅和凶狠盡數沒入了她的臉龐,呲牙咧嘴狠聲道滾。
劉痞子也能料到春草性子還是那樣的尖銳,絲毫不受影響照樣撲了上去,春草猛地起身又拉過被褥一下蓋到那劉痞子頭上,任由自己摔進床鋪裏頭,一個打滾繞到了床的另外一邊。
那劉痞子扒下那床被褥,麵上皆是玩味轉頭去看另外那邊的春草,兩三下踢開那些礙事的被子,邁到了床上,這時春草才剛剛落地背著身子也不知道站在床邊上的劉痞子又一次朝她撲了過去。
猛地一下,倒是將春草狠狠撞了,又從後頭將她給圈住,春草壓下泛起的惡心胳膊肘子往後一推,使勁從他懷裏掙脫開,連忙轉身又跑眼尖瞧著自己原先收好的瓷碗一個,趕緊就是彎腰撿了起來,扭過身子來衝後頭追過來的劉痞子頭上狠狠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