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鶴唳,吹過洞開的窗子,隻留下一片窗戶紙嘩啦啦破碎的響聲。
秋日的陽光素來有些刺眼,這時候雖然是正午,卻依舊與大地傾斜了出一個角度,歪歪斜斜的灑將下來。
秋草枯黃,風聲呼嘯,蟲鳥不鳴,於是連身旁豐收的盛況都成了淒涼的布景,隻顯出蕭索與落魄來。
秋日多寂寥,此言的確不需。
尤其是在周山村,連秋日的太陽在這裏,仿佛都沒有了熱度,隻剩下刺眼的光耀,照在身上卻暖意缺缺。
吱吱嘎嘎的聲音稍顯突兀的傳來,謝小滿尋聲去瞧,隻見到一間院子的低矮院門忽然被風吹開,咿咿呀呀的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低矮的籬笆已然破敗,顯然是缺少修繕的樣子,似乎已經被拋棄許久了。
院子的水缸裏積攢著塵土,枯黃的葉子在牆角處堆積著,偶爾又會被風吹得打轉,卻又最終堆積在那個地方。
房屋的牆皮脫落的斑駁,像是白化病人,一塊有一塊的突兀,找不到什麼規律的應和。
整個周山村,如今都是類似這樣的院落,空空蕩蕩著,如同一個被遺棄的村落。
沒有人,沒有妖氣,卻有看向自己的目光。
謝小滿略微停留,便一聲不響的衝著目光的來源走去。
那是一座顯得孤零零的小院子,倒也不是四下沒有房屋,隻是與其他房屋、院子的間距相比,這一家的院子要明顯大了一些,於是竟顯出幾分出挑來。
出挑不一定是鶴立雞群,也有可能是落落寡歡。這個詞語用來形容房子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兒。可是對於謝小滿來說,眼前的景象讓她能夠想到的詞語,隻有這一個。
這是一間比其他房屋還要破敗的小屋子,房頂的一角已經塌陷,斑駁的茅草堆積在房頂上,在這樣的秋風中,必然帶著“卷我屋上三重茅”的蕭條。
至於牆皮。已經無法再用斑駁來形容。而是完全找不到了,隻有在牆角的一些殘落裏,還能看出原本的漆色。
門窗完全沒有辦法阻擋風的入侵。一旦風勢加大的時候,秋風便從四麵八方的湧入房屋。那時候,不僅僅是窗子和房門,彷如整個屋子都要晃動起來。如同共振似的。
全村的人都已經消失無蹤,唯一留下痕跡的。卻是這樣一件破敗的舊屋,實在有些意思。
謝小滿也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她對那道目光的主人有些好奇,於是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修行中人對於四周的感知,自然要比尋常人強大很多,這也就是謝小滿能夠感受到“目光”這種毫無實質東西的原因。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毫無實質的,隻不過太過輕微。不是尋常人能夠感受到的而已。所謂目光,更像是一種量子態的尺度,尋常人對一兩克的東西落在身上恐怕都無法察覺,更不必說更加微觀的尺度了。
但這都是謝小滿的想法,她的猜測,實際上是不是如此,她也不得而知。
不過,對於現在來說,那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敲門聲在風中被傳出很遠,也很快的被吹散。
不出意料的,沒有人應門。
於是謝小滿又敲了三下。
咚咚咚。
依舊無人答應。
一種緊張的情緒蔓延開來,這種情緒並不是來自於謝小滿,而是房間內彌漫出來的,謝小滿嗅的到。
她甚至聽到了輕微的喘息聲,這喘息因為緊張而變得極為頻繁,謝小滿這樣聽著,總覺得如果自己站在這裏時間長了,對方恐怕會因為腦供氧不足,直接暈厥過去。
所以,她決定做個好人。
謝小滿推門而入。
一隻小手伸過來,一張符篆,啪的一下子準確貼在了謝小滿的胸前。
一道靈息從謝小滿胸前的符篆發出,漫溯開來,卻沒有找到什麼敵人,顯得有些疑惑,終究在空氣中消散開來。
謝小滿低頭看了看胸前的鎮字符,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麵色慘白、手握鋤頭的少年,微微歎息。
“你浪費了一張符篆。”她說。
緊張的少年根本聽不清她的話語,見符篆沒有作用,少年的麵色更加蒼白。
但少年並沒有叫嚷,也沒有畏縮,他舉起了手中的鋤頭,幾近彪悍的衝著謝小滿砸去。
謝小滿看著頭頂越來越近的鋤頭,心想現在的少年為何一個比一個生猛,如果自己躲不開,非得被這一下子砸的腦袋開花不可。
所以她側開身子,微微避讓,讓少年撲了一個空。
少年的力氣用的太大,這時候想要收力都已經收不回,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前的空地,腦門兒直愣愣的就往門檻兒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