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男一女一兔子(1 / 2)

許哲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心頭微亂。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才最終看清了身前的東西。

樸素的天花板,簡單的家具,身下柔軟的榻席,繚繞在床鋪上的,還有一股子複雜的香氣。

這香氣是酒菜與茶香,不知經曆了多少年的浸染,才終究熏成了如今的味道。

茶香如此濃鬱的地方,自然是茶館。

茶館有樓,可惜一共隻有二樓,巴掌大的地方,偏偏立出屋簷的飛簷翹角,看起來與周遭的一切很不和諧。

這裏是西市邊角上的一座茶樓,位置並不起眼,茶水與茶點也不出眾,所以尋常很少有客人會來。

茶館的老板隻是一個普普通通人,名字叫做王璐榮,四十餘歲的年紀,家裏有老有小,早年間有些結餘時,包下這樣一個鋪麵,自以為能夠就此飛黃騰達,實際上卻一直苟延殘喘至今。

能夠苟延殘喘下來,已經是老板的命好。

因為盤下這個小樓的第三天,王璐榮就聽說了這間小樓的風水有多不好。聽說此處前前後後開過飯館、字畫行、布行、玉石鋪子,前後換了七個老板,都是慘淡經營後被迫搬出。

不論是什麼生意,都難以在這裏尾跡。

王璐榮聽說後,幾乎悔青了腸子,立馬就要去找前一個盤下這鋪麵的玉石老板理論。誰知道,對方早就在成交之日連夜離開,終於扔掉了這個燙手的山芋。

王璐榮一時間茫然無措,正想著自殺這種事情,是上吊好還是沉江比較方便時,茶樓的對麵,便開了一間清風閣。

清風閣是賣什麼的?賣的自然不是清風,而是各種風水物件。

清風閣的老板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不錯,氣度也很好。隻可惜卻是個殘疾。

王璐榮看著對麵清風閣的老板,隻覺得對方必定跟自己同病相憐,要不怎麼會把鋪子開到這麼一個犄角旮旯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於是心中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感慨,連忙登門與對方說明了這裏的問題。奉勸對方如果還能找得到賣家的話,就趕快把這鋪麵扔出去。

誰知道,對方聞言隻是淡淡一笑,不但沒有自己這樣的焦頭爛額,反而送了他一扇屏風。

“你那茶樓的確有邪風入侵。尤其是到了黃昏之時,還有煞氣入門。如果在那裏居住時間長了,別說錢財,怕是會人財兩空。”

王璐榮看著眼前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哪裏會相信他的話?隻是對方執意要將屏風送給自己,王璐榮再三推辭也無用,最終隻好收下,按照楚清風的說法,放到了茶樓的門口。

看著屏風上繁複的花紋,以及微微帶著自然清香的木頭。王璐榮當然知道這屏風不是凡品。

幾乎將家裏翻了個底朝天,王璐榮依舊找不到任何可以作為回禮的東西,想要買一些,卻發現自己早已兩袖清風,哪裏找得到錢?

心裏想著那楚清風身體不方便,又似乎沒有下人在身旁伺候,王璐榮便下定決心,每天都會讓自家娘們兒做好飯食,自己端過去。

王璐榮的老婆倒也沒有異議,這樣貴重的禮物。用這種煙火之物還已經是不妥當了。更何況,對方看起來又是個孤苦伶仃的殘疾人,實在令人不忍。

好在楚清風也不推辭,送什麼他就吃什麼。從不挑剔,也讓夫妻二人安心下來。

到得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屏風當真起了作用,茶樓時不時的也會來幾位零散的客人,雖然不多,可營業額也基本上能夠維持家中的生計。

更讓王璐榮興奮的是。從不知什麼時候起,有五六位客人,每天都會來。清晨來到此處,晚上離去,風雨無阻。

這些客人每天也不多說什麼話,隻是固定的往二樓一坐,叫上幾壺茶水和幾盤子茶點,一坐就是一天。

王璐榮見這些人的容貌神色,似乎也不是什麼凶神惡煞之人,反倒是人人帶著幾分傲氣與隱隱可見的仙風道骨,於是不敢開罪。

也因為好奇,王璐榮也曾經多嘴打聽過那幾人的來曆,卻沒有得到什麼明確的答複,最終隻好不了了之。

時間一長,這些人倒成了不熟悉的朋友,王璐榮每天將茶樓開張,也就像是要等待這些人的到來。

就在前些日子,王璐榮才忽然發現,原來二樓的那些大爺們,跟對麵清風閣的老板是認識的,而且舉止言詞間十分恭敬。

再後來,對麵清風閣裏多出了一個常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在旁邊的夾道裏上演了一出鬧劇之後,這些日子又不知怎麼忽然消失不見了。

那是一件眾人跪拜、幾近妖異的事情,王璐榮那天正在賬房裏算賬,並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幕,可後來卻被西市的眾人傳的神乎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