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退兵?”宋將軍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聽得很清楚,我想不需要我再重複。”謝小滿輕笑著說。
她壓抑著咳了兩聲,方才那一劍,似乎也傷及了肺脈。
“宋將軍既然是邊軍的將領,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麼做不到的事情才對。”謝小滿微笑道,“而且,這本身對於宋將軍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的,不是麼?難道宋將軍真的要為了軍功這麼一點點小事,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謝小滿將手中的劍,往宋將軍這邊貼近了一分。
“不!不!我這就下令!這就下令!”宋將軍渾身戰栗,抖如篩糠,幾乎尿了褲子。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旁的江北海,頓時惱怒的喊道:“江北海!你還在這裏做什麼!沒聽到謝仙師的命令呢!還不快點去鳴金收兵!都給本將軍滾回虎口鎮去!”
江北海聞言,並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安靜的審視著麵前的兩個人。
“你他媽聽沒聽到老子說什麼!我讓你收兵!收兵!”宋將軍的嗓子已經啞了,甚至帶上了哭腔,聲音抖得像是在唱歌。
謝小滿偏過頭看著江北海,早就猜到他可能是一個變數,隻是沒想到,居然真的如此難對付。
江北海並不說話,目光微微遊走,變成與謝小滿對視的樣子。
那依舊是波瀾不驚的雙眸,安靜的幾乎漂亮。
安靜的雙眸中有一股審視的味道,仿佛想要透過謝小滿的眼睛,看清她的靈魂一般,清冷、安靜,卻又足以輕易的將人灼傷。
而這個時候,謝小滿也在看著江北海。她在頭腦中不斷的完善著有關江北海的判斷,從他所有的表現、從自己曾經聽到過的對他的評價與說法,從腦海中有關江北海的一切,想著他可能會做的選擇。
旁邊。士兵們早已聚集過來。他們早已紛紛亮出了刀刃,卻沒有人上前。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可真正見到士兵們的表現時,謝小滿依舊覺得震撼。
士兵們都看向江北海。沒有人去看宋將軍的號令。
雖然宋將軍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江北海隻是一個副將。但很明顯的,沒有人在意宋將軍的意見,更加沒有人真正聽從他的命令。
宋將軍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開始啜泣起來。
是真正的啜泣。整個身體幾乎開始微微的痙攣。
謝小滿看著江北海,微微偏頭,心想手中的劍,似乎架錯了脖子。這隻軍隊的首腦,並不在如今的劍上。
“江將軍,你現在出兵,不會撈到任何的好處。燕軍那邊早已得到了你們進軍的消息,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是以逸待勞,你覺得,你有多少勝算?”
事到如今。行動已經不能證明一切,所以謝小滿開始扯淡。
“我聽說,這隻虎口鎮的邊軍,是江將軍你一手帶出來的。宋將軍可以用人命去堆疊軍功,可是你,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不是麼?這種輕賤人命的舉動,尤其是去浪費自己袍澤兄弟們的性命,換取自己的利益軍功,絕對不會是江將軍會做的事情。不是麼?”
“至於這位宋將軍,我相信江將軍你對他的生死並不怎麼關心。隻是,如果宋將軍真的死在了這裏,朝廷那便追究下來。你也不好交差吧?”
“我相信江將軍是不畏懼應和事情的硬漢。可是你總要為自己的袍澤想一想。如果江將軍你被帶去京中問話,甚至因為宋將軍的死而落了牢獄之災,這虎口鎮的幾千個兄弟,又會在落入什麼人的手中呢?”
“要是你的繼任者,是一個體恤軍心的人也就罷了。可若是再來一個宋將軍,你又在獄中遙不可及著。到時候,除了自責之外,江將軍還能做些什麼呢?”
謝小滿話說的有些多,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江北海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她咳完,才緩緩的鼓起掌來。
“謝姑娘有膽有識,又有三寸不爛之舌,實在令人敬佩。”江北海終於說出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句話,“隻是,既然如謝姑娘所說,事到如今,宋將軍無論如何都會記恨與我了。就算是他活著回了京城,也難免不會顛倒黑白,說出些不利於我江某人的話來,到時候,我又該如何是好?”
“這倒是簡單。”謝小滿微微一笑,左手抬起,淩空虛畫了一張符篆,拍到了宋將軍的身上。
“這!這是什麼!”宋將軍隻覺得一道暖流入懷,散入四肢百骸,不禁驚駭的要命。
謝小滿並不理會他,隻是對江北海笑道:“我在他身上印了一張斷舌符,日後,別說是提起今日這件事情,隻要他說出你‘江北海’三個字,就會全身經脈逆流而動,暴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