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急性子被她磨礪得差不多了,煩躁的說了一個地址。容顏打車過去,遠遠看到她站在路邊上等,慣常喜歡的火紅裙子,緊緊收腰的那一種,顯出曲張曼妙。今日的妝也化得格外濃重,唇色鮮紅,嬌豔嫵媚。
一路上容顏就看她那兩片薄唇像喝了血一樣不停的上下翻動,心裏對容顏有太多不滿意和鄙夷,本來平時就不懂得收斂,如今對她十分火大,更不會做絲毫掩飾。
容顏一開始盯著她的嘴看,最後看得頭昏目眩,不得轉過頭看窗外的景致分散一下注意力。實則白玲冷熱相並說了什麼她根本沒聽清。
不過最後幾句她還是聽明白了,白玲一拉她的胳膊,將人轉過來,以不屑的眼光將她全身掃射了一遍,咂咂舌:“瞧瞧,你永遠都是這副土樣子,蹬不上台麵,去了也是給醫院丟人。”就聽到容顏插話進來:“說我是這個醫院的人,我也嫌挺丟人。”白玲氣得一時瞠目,但想想容顏從來都是這副德行,漫不經心又口齒伶俐,討不討得到便宜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沒這個時間跟她閑磕牙。深深的白了她一眼,操手看著正前方,以一個當家女主人的身份指示:“去了少說話,我聽林凡說對方的老板是一個冷漠的男人,不像你,愛閑話。”眉頭一皺:“算了,你還是在大堂裏等我吧,省著上去把事情搞砸了。”
容顏樂得清閑,再說她也實在沒有應付大老板的能力和經驗,喜滋滋的應:“好,我也怕自已砸場子。其實以你的能力完全用不到我的。”
這句話倒讓白玲感覺十分受用。
白玲讓出租車停下,然後叫容顏下來。已經開到商業區的一座大廈前,白玲稍整了一下頭發,自信滿滿的進去。
容顏跟在她後麵,像個小跟班一樣。不過那隻是她自己覺得,實則白玲除了衣服比她露骨,妝容比她眩目之外,論氣質倒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人。
正趕上人家下班的時間,時有員工進出。容顏看著過往人群,心裏也稍微沒底了一下,會不會真被她給耽擱了。這時白玲已經回過頭狠瞪她,恨不得將眼睛飛出來給她看。但礙於已經站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好發作,扭著身段去大堂尋問。
容顏刻意別過臉不看她,左右打量過往的人。都是企業白領,午休時間意態悠閑,自若談笑。就聽其中一個很花癡的說:“你們看到了吧,秦總好帥啊,長得好看,又有氣質,還那麼高貴典雅,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男人。”
其他幾位立刻心花怒放,一起跟著兩眼冒心,滔滔不絕的讚揚。
“是啊,以前隻聽說風華絕代,比女人還眩目。不過一直很少來分公司,就算來了,也隻那些高層有機會見一見。這次我真是要暈了。”
容顏手一抖,像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忍不住嘴角抽搐。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是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天大地大,秦姓的男子多得去了。何況這也不一定就是個男人,是個女人也說不定呢。緣分這個東西一但用完了,想再有是件很不易的事,如此一想,安下心來。
手中資料被人大手抽了一把,漫天跑神沒注意,手上一鬆,頓時飛得漫天皆是。
白玲咬牙切齒瞪著她,殺人的心都有了。唇型動了動:“廢物。”接著狠狠擠出幾個字有聲音字體來:“還不快撿起來。”然後她笑容可掬的站著不動,像迎賓小姐一樣跟每一個望過來看笑話的人點頭示意。
容顏蹲下身一張一張的撿,二十幾張紙飛得四處都是,動作得太認真了,又是低著頭,沒注意到大堂內先是響起一陣抽氣聲,然後整個空間頓時寧靜得真空一般,就連一根針掉下來都似能震耳欲聾。她隨著手上的動作緩慢的移動身體,忽然一雙皮鞋和一截筆挺的黑色西裝褲映入眼簾。她沒抬頭,禮貌的說了句:“不好意思,讓一讓。”
那人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容顏等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與此同時那人也剛好彎下腰來,黑影襲下,像山一下砸到她的頭頂了。鼻息處清香四散開來,隨之一張國色天香的臉穩穩的落入眼眶,容顏眼瞳一恍,頓時怔住,整個人都傻掉了。
心尖上一點兒嫩肉像狠狠的顫動了一下,這一動十分莫明,不像為他的麵容,卻似被一種氣息逆襲,由心覺得他的氣韻所向披靡,是能要人命的。
唇角弧度淺薄懶散,帶平光鏡的男子攥住她的手臂將人拉了起來。視所有人於虛無一般,低下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嘴角弧度越散越大,最後終於連鏡麵下的眼角都已笑彎,一下將她攬進懷裏,吐出的話眾人都聽得到:“一個人流浪很有意思?玩夠了麼?是不是該跟我回家了?”
又是一陣大力的抽氣聲,潛意識裏還有一片心碎的響動,沒想到,怎會想到,出了名氣度冷漠的秦總,竟會對著一個女人溫軟成一汪水,多麼的不可思議。
容顏也覺得不可思議,良久反應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此生想過的事情太多,比如說某一日可能會和外星人護通往來,再比如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生孩子。但就是沒想過能在秦紹風的臉上看到斯文典雅,還溫潤得跟真事似的。她不可遏製的想起另一個人工作起來的樣子,大抵就是這個模樣。所以,她一直懷疑這裏麵有問題,有人在玩偷梁換柱?這分明就是個披著三少皮的秦大少。
搖了搖頭,如果真是秦紹風簡直太慘無人道了,他怎麼也變成這副德行了。
暈暈乎乎的意識到這確實是秦紹風的時候,將人一推,正式狐疑起來:“秦紹風,你怎麼會在這裏?”莫非他就是那個即將賠光的倒黴蛋?
秦紹風細細端詳她,看清楚時至今日他苦苦思慕的女人變成什麼樣了。五官還是那麼精妙,說話間仍舊看到腮邊梨窩深深淺淺。但隱約還是多了絲成熟女人的韻味,這丫頭到底還是長大了。輕笑,理所應當的說:“抓逃犯。”將人往懷裏收了收,眾目睽睽的動情:“你不肯回來,我又實在想你,就隻能過來找你了。”
白玲連帶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怎麼也沒想到之前一直當茶水小妹對待的人會是這位天尊看重的女人。聽意思還像癡情男苦苦等她很久了,眼睛等不及就萬水千山為她奔赴而來了。一刹間,白玲抹了粉脂的臉更加慘白不堪。
隻有容顏不為所動,雲淡風輕的從他懷裏退出來。覺得這樣摟摟抱抱實在不成樣子,也就是秦紹風,雖然秦家人她都不怎麼喜歡,但這個還勉強過得去。
“是你想收購這家醫院?”
秦紹風平光鏡下的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沒錯,就是我。你今天過來不就是為了找我麼。”
容顏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帶平光鏡,秦紹風這一張臉長得實在太搶男女老少的風頭,不得摭起來轉移一下別人對他容貌的注意力。咂咂舌:“沒想到你這麼腦殘。”
跟隨秦紹風一起下來的幾個高層就筆挺的跟在身後,聽到容顏不輕不重的說出這一句,而秦紹風卻好脾氣的鉤著嘴角作歡心狀的時候,腦門不禁浮出一層細汗。他們察言觀色太多年,知道這是個重角色,討好她比討好這位正主還行之有效。
其中一位樂嗬嗬的湊上來:“秦總,你們先去吃東西吧,休息的場所已經安排好了。這裏的事情您就放心交給我們吧。”
秦紹風點點頭,抽出容顏手中的幾張紙,像不知道是重要的資料一般,一甩手通通扔回地上。側首看向白玲,輕飄飄:“麻煩你,把這些撿起來交給我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