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什麼當他不知道?死比活著簡單多了,可是如果能活著,誰又想死呢。
秦遠修說天下沒有這麼美的事,她將別人害得不幸了,自已卻想率先解脫,怎麼可能?!
秦郝佳覺得自己許多年前就已氣若遊絲,那根微弱的保命繩其實就握在秦遠修的手裏。她以為他忘記了,原來,不論過去多久發生多少事,他既然握在手中了,就沒有一時半刻放開過。
廚房本來已經準備秦遠修的那份午餐了,而且都是他愛吃的。大少爺這幾年都極少回家,每次回來,不用誰吩咐,廚房也會專撿他愛吃的做。
管家見到人出來,快速迎上去:“少爺,您不吃了午餐再回去麼?”
秦遠修一手打開車門:“不吃了。”上了車,轉眼離開。
管家目視遠處失神,秦家事業蒸蒸日上,家庭的氛圍卻越來越冷清。兩年前秦遠修跟容顏一離婚,緊接著就出國了。再回來,一心撲在閔家也很少回來。現在就連秦紹風也不回來了,紛紛個立門戶。秦號天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多半在臥室和書房間活動,秦家三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消沉,怎麼也像熱鬧不起來了。
哀歎一聲進來。
秦郝佳還呆坐在沙發上失神,一抬頭,問他:“少爺回來有事?”
管家靠過來:“少爺說找夫人有事,不過夫人自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那會兒老爺吃了藥才睡下,少爺就一個人在廳中坐了會兒。”
秦郝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夫人出去時說她去幹什麼了嗎?”
管家搖頭:“這倒沒有。”
秦郝佳舀起包上樓,就在想,近幾日公司家裏都見不到秦紹風本人。打電話給他,隻說d城的事情正上軌,短時間內回不來。可是,她也聽說了,秦紹風本人還是很少去d城,看來容顏答應別人的求婚,對他的打擊不小。如此,白林又豈能坐得住。
其實她倒想問問秦遠修:“容顏就要嫁給別人了,你心裏是什麼感受?”可是這樣的話畢竟不敢說。這兩年多都不怎麼摻和他的事,由其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容顏要跟別人結婚,而他卻跟閔安月解除婚約。一切事情發生得這麼急迫,反倒當事人均一片風平浪靜的樣子。讓人很難猜透分人的心思。
但不管怎麼,她都要捍衛自己弟弟想要的。
容顏和沈莫言等在醫院門口,不多時段父段母就趕過來了。上學時容顏去過段家,到現在還清析記得他們的樣子。隻是沒想到,短短的幾年竟然蒼老得這麼厲害,鬢角已經斑白。由其看著容顏時,老目渾濁。能看出這麼多年他們被段安弦所累,操透了心思。
段母過來握住容顏的手,掌心粗糙,貼滑著容顏細膩的手背,嗓子幹啞:“小顏,阿姨謝謝你。真沒想到你還會來看弦子,當時舍著這張老臉求北北的時候,就想到你們到如今可能還恨她,根本不會過來。沒想到……”話到此處,抹著眼角微微哽咽。
容顏任她拉著手,不知說什麼好。說她不在意,早忘了當年的事?又怎麼可能,小小因為她們的恩怨一輩子都當不了媽媽了,就這一點,她便足可以恨上段安弦一輩子。也是沒想到,那麼恨她還是過來了。
段父仔細看一邊西裝筆挺的沈莫言,一眼瞧出是個身價不斐的少爺,氣質這樣非凡。看著容顏的時候,眼中盡是柔軟。不禁悲從中來,感歎起自己的女兒。從小就長著一副美人坯子。逢人見了就誇,說這丫頭長得漂亮,將來一定命好,能嫁個好老公。當年本來也有大好的青春,如果肯走正道,憑能力或長相都錯不了。沒想到紅顏薄命,轉過一圈選了一條最不堪的路,成了今天這樣。
指著沈莫言問:“你是?”
沈莫言彬彬有禮:“叔叔阿姨好,我是小顏的男朋友沈莫言,跟小顏他們是一個學校的。”
認識過,段父段母帶著兩人進去。
段母牽著容顏的手走在前麵,邊走邊介紹段安弦這幾年的情況:“你們一定想象不到她現在的樣子,跟當年不完全成了兩個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你們,就那樣時好時壞的,常常連時間都搞不清楚。前一秒鍾可能正常,下一秒就覺得自已還在念書,胡言亂語的。”段母絮絮的說,聲音很疲憊,但一直沒有停下來:“當年我和她爸爸去a城看她,她出了車禍孩子沒有了,險些命也保不住。剛轉醒,那些屈辱的照片又出來了,散布得漫天都是,當時整個a城都因這件事沸騰了。醫院怎麼還住得下,連醫生和護士的眼神都開始異樣,也不好好的給她看病。這件事是那個人的妻子撞她之前就預謀要發布的,看來她不僅想要跟弦子同歸於盡,也沒打算讓他的丈夫好過。其實我倒不恨那個女人,覺得她挺可憐,也算被弦子害慘了。後來我們實在沒辦法,就把弦子接了回來。可是,這種事怎麼藏得住呢。連網上都是,家裏這邊早就知道了,沒人不戳她的脊梁骨。那段時間她的日子真的是不好過,我想,是得到報應了,可是,我們當父母的能怎麼辦,看她那個樣子也是心疼得受不住。我們不敢送她去醫院,就在家裏養著,甚至都想過,等她身體養得差不多了,我們就搬家,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回來後,弦子整日把自己關在臥室裏不肯出門,話也不說,兩個月後,精神就有些失常了。我和她爸爸哪裏還顧及得了那麼多,把她送來醫院,可是,兩年過去了,不僅沒有轉好,反倒越來越厲害。現在她經常腦子錯亂,都不知道自己活在什麼時候,最多的時候感覺自己還在念大學,常提起你們三個。我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當年的確做了錯事,可是,畢竟年紀尚輕,算個不懂事的孩子,得到這些報應也該足夠了。天下哪個當父母的,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毀掉呢。”
容顏心裏一時頗多感想,這天下是沒哪個父母想看自己的孩子毀掉。可是,段安弦不是兩年前才毀掉的,早在她迷足深陷的那一天,就已經要準備毀滅了。她的家人卻沒想辦法將她拉回來,任她到自食惡果的那一天,實則一切都已經晚了。那時的段安弦什麼樣,事過多年容顏依舊清析的記得。還有那幾巴掌打在她臉上什麼感受,她也沒有忘記。段安弦用冷傲的嘴臉看向她的時候竟沒有一點悔過,不知她當年怎麼想,怎就認準了她不幸的一切就都是她容顏造成的呢?她隻是她的一個朋友,又不是掌控她命格的那個神。段安弦這個固執的想法,很長一段時間都讓她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