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搖頭笑道:“等天山派和坤孚派的人何必留在南海?這裏離我們洗劍園不過幾千裏,龍誌清和嶽靈風又是平常人,公子和小姐隻要留心,就可以知道這邊的動靜。雷德的脾氣是大了一點,但還是很細心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公子和小姐的能耐?他是想去找黃映雪問鮫人的事情,但又怕我們笑他,為自己找了一個堂皇的掩飾理由。我們不要去南海,不然萬一雷德知道了,反而不好交代。”
銀星熠失笑,掉頭朝回飛。他現在飛起來比以前輕鬆,又不願意讓腦袋空閑下來想雲淡煙,一邊飛一邊利用天眼通的法術搜索地麵,又驚又喜的發現他現在能查知的範圍比以前擴大了很多,想到這都是雲淡煙的幫助,他平靜的心情又有些激動。多想無益,銀星熠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搜索的範圍擴大到他的極限。
一塊在風中飄舞的衣服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碎片很新,看來像是從來也沒有穿過的衣服,怎麼會變成碎片在風中飄舞?將心神集中過去,其他的景物模糊了,隻有碎片變得清晰起來。那的確是一件新衣服上的碎片,上麵繡花工作還沒有完成。一幅撕去一半的並蒂蓮花加一闋詞,看來衣服的主人還不是個俗人。銀星熠仔細辨認那闋還沒有繡完的詞,心中一動,那不就是佘念堇曾經給他念過的詞麼?記得當時佘念堇並沒有念完就被自己打斷了,而衣服上的詞也正好繡到被打斷的地方,巧合得令人難以置信。難道這碎片和佘念堇有關?
銀星熠連忙對白俊道:“白大哥,那邊有一塊衣服的碎片很奇怪,我想過去看看。”
白俊一愣,銀星熠什麼時候喜歡管閑事了?不過讓他散散心也好,湊趣地笑道:“什麼碎片那麼大的魔力,居然引起了你的興趣?”
銀星熠明白白俊的意思,淡淡地笑了一笑,領頭朝著碎片飛去,道:“我是覺得碎片可能和阿堇有關,才想過去看看的。碎片上麵繡了一闋詞,恰好是以前阿堇給我念過的。”
白俊臉色一變,道:“是不是元好問的‘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
銀星熠愣了,奇怪地道:“白大哥,你怎麼知道?莫非真的是阿堇?阿堇連這種事情也會告訴你?”
白俊看了銀星熠一眼,心裏不免想起佘念堇對銀星熠的情意,肯定地道:“是阿堇沒錯。衣服上的花樣還是我給阿堇畫的呢。阿堇是在你那裏吃癟了吧?當然不會告訴我此事,原來那闋詞是阿堇曾經給你念過的。我還一直奇怪她怎麼忽然會想起要繡一首詞在自己的衣服上。她應該是和虎兒在一起,你沒看見他們麼?碎片離這裏有多遠?”白俊也在朝那麼觀察,卻沒法查知那麼遠的事情,多少有些驚詫銀星熠現在的能力。
銀星熠道:“現在離我們這裏大約還有**百裏。我隻看見了碎片,沒有看見阿堇和張虎。要不要告訴師傅一聲?”
白俊沉吟道:“洗劍園中現在有兩個病人,一個是小葉子,還有一個是鴻瀚鎮的杜雅貞。公子和小姐正費力給他們醫治,暫時沒空,我們先不用告訴他們,去看看情況再說。”
昨天白俊給銀星熠護法的時候,曾經和洗劍園聯係過,知道洗劍園中目前的狀況。卓寧和回瀾帶回杜雅貞和天賜後,他們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成了火yao筒子,一粘火就著,神誌雖然清醒,卻不大控製得了自己。特別是兩人隻要一碰麵,都無法掩飾他們的殺氣,看來如果不是有眾人看著,他們的大戰是無可避免的,且隻能以一方的死亡作為結局。騁翁和梁玄都給他們檢查過,卻沒查出原因。眾人是一籌莫展。
雷柏去巫璣那裏打探鮫人的消息,已經從巫璣那裏回來了,說是巫璣正在閉關修煉,他沒有見著巫璣。巫璣的翠煙山莊這兩天也有點亂,因為巫璣從前豢養的一頭通靈白猿忽然也不大對勁了,四處惹事挑釁。巫璣的徒弟們都在忙著幫白猿收尾,也正盼著師傅出來解決呢,可巫璣此次閉關預計還要十多天才能開關。雷柏不願意在那裏等候,就先回來了。
**百裏的路程白俊和銀星熠用了不了多少時間便到了。剛才在風中飄蕩的碎片此刻掛在一棵槐樹的樹梢上。白俊一把扯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給佘念堇畫的花樣,急道:“怎麼會這樣?他們人呢?”
銀星熠早在一旁用心搜索了,此刻道:“這裏周圍都很正常,隻有幾十裏外的一片霧氣彌漫的小樹林知覺透不進去。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白俊點了點頭,實際上他也看見那片樹林了,那是唯一的選擇。
說是小樹林,實際上也不小,方圓也有一百多裏。到了近前他們才知道,籠罩在樹林外的霧氣其實不是霧氣,而是數量眾多白色飛絮,隔遠看來白茫茫的一片,就像霧氣一般。原來這片樹林下叢生著一種銀星熠叫不上名字的帶刺的灌木,飛絮就是灌木的種子。
讓銀星熠知覺透不進去的原因是這些灌木中有不少是修煉過了,有些道行,使得飛絮也帶著一些法力。但這些法力正在逐漸消失,因為幾乎所以的灌木都被人齊根砍倒了,散亂得到處都是,滿目狼藉。出於生命的本能,那些原本掛在樹枝上的果實紛紛爆裂開來,形成了籠罩住整片樹林的飛絮。不過現在所有的種子都爆開了,隻要風大一些,或者下一場雨,這些飛絮就會消失了。
樹林中還隱約傳來打鬥聲,由於飛絮的阻隔,聽不大真切。
白俊和銀星熠都沒有猶豫,直接朝著打鬥聲傳來的地方飛去。
很快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景象讓白俊和銀星熠都吃了一驚。正在打鬥的居然就是他們尋找的張虎和佘念堇。張虎明顯的占著上風,卻不是佘念堇不如他,而是他招招狠辣,佘念堇卻處處留手,隻防備不還手。張虎得了贏魚內丹後,又一直在名師的指導下,經過半年的潛心苦修,雖還比不上佘念堇,相差也是有限,佘念堇就是全力對抗,也有一番拚鬥,現在她還不肯還手,自然狼狽不堪了。幸好張虎下手也極有分寸,隻是對付佘念堇的包袱衣物,佘念堇雖然狼狽,卻沒有受傷。
看見一臉怒氣的師傅和銀星熠過來,張虎停止了攻擊,垂手站在一旁,但臉上的表情卻顯示他並不甘心。佘念堇幽怨地瞪了白俊和銀星熠各一眼,似乎對兩個人都有氣,一言不發地停了下來。看得白俊有些心驚肉跳的,原來想問問情況的,現在也不太敢招惹佘念堇了,眉頭一皺,已有了計較。
白俊還沒到張虎和佘念堇的麵前,隔著老遠便對銀星熠道:“星熠,我先和虎兒回去,你和堇妹慢慢地跟來。”然後揚聲對張虎道:“還不跟我走!”
白俊知道佘念堇對銀星熠有意思,想到雲淡煙又不在了,有意撮合銀星熠和佘念堇,加之又不願意和佘念堇太親密了,特別是在佘念堇看來氣不是很順的時候,這樣一來,一舉兩得,心中暗暗得意。
張虎眼中閃過怨毒的光芒,惡狠狠地瞪了銀星熠一眼,才不情願的飛到師傅的身邊。白俊看得直皺眉,卻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的地方了,並沒有責備張虎,隻是帶著他迅速地飛走了。
樹林中剩下衣服破碎,頭發散亂的佘念堇站在地上,低頭看地上發呆。
路上白俊已經簡單的告訴銀星熠佘念堇以後能永遠保持人形了,但還是守諾沒有說出佘念堇的心事。不過銀星熠還是隱約地從佘念堇的態度上猜到了一些,也知道白俊的意思,可惜他還是不能拋下佘念堇不管。拋開佘念堇是回瀾的好友不說,她還救過銀星熠呢。
半空中的銀星熠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緩緩降落在佘念堇的身邊,同時提醒自己要順其自然。
佘念堇一直沒有說話,也不看銀星熠,仿佛沒有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銀星熠等了一會兒見佘念堇沒有說話的意思,首先打破沉默,脫下外套披在佘念堇的身上,遮住她破碎的衣服,淡淡道:“阿堇,一時沒有衣服給你換,隻有先將就穿一下我的外套了。等你把頭發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洗劍園吧,師母一定很高興見著你。”
佘念堇白了銀星熠一眼,冷冰冰地道:“隻是回瀾歡迎我?”
銀星熠見佘念堇神色不善,心叫要糟,忙道:“當然師傅也很歡迎你,還有白大哥。”
佘念堇毫不放鬆地道:“那你呢?”
銀星熠見佘念堇有些無理取鬧,差點又要轉身離開,忙對自己說了一聲順其自然,淡淡道:“我當然也歡迎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佘念堇看著銀星熠冷淡的樣子,忽然悲從中來,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哭,登時將銀星熠鬧了個不知所措,手忙腳亂。
勸人從來不是銀星熠的強項,加上他表麵神色雖然很平靜,心裏其實還是很煩躁,也不耐煩做這樣的事情,耐著性子勸了兩句。見沒什麼效果,他很快失去了僅有的一點點耐心,幹脆不勸了,徑自到一旁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等佘念堇自己平靜下來。
佘念堇見了,越發傷心,抽抽咽咽地哭個沒完沒了。原來她之所以和張虎大打出手的原因就在於銀星熠。
自從離開那個開滿杜鵑花的小山峰以後,張虎就變得有些強硬起來,一點有不聽佘念堇的話,也不急著回同心苑了,到處去找妖精殺。下手狠辣,絕不容情,隻要被他發現了蹤影,肯定是趕盡殺絕。
昨天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這片小樹林中,發現了這裏有一些修煉過的灌木。張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開始瘋狂的對那些灌木下手。
佘念堇看他實在是太不像樣了,連沒有修煉過的也不放過,就道:“阿虎,別忘了你師傅也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