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剛剛來到樓下便是一愣,因佘念堇正笑吟吟地站在樓下等他,哪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一見張虎追出來,佘念堇便緊張地朝張虎的身後張望,問:“阿虎,有沒有嚇著他們?快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對你說。”不由分說拉著張虎便跑,上街攔住一輛出租,坐進去立刻風風火火地說:“火車站。快一點。我們趕時間。”他們的道法都不算高明,到了塵世以後,已經習慣了利用塵世的工具。
直到此刻,張虎才有時間問:“堇姨,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對我說?我們去火車站幹嘛?”
佘念堇緊張地朝後麵望了望,見沒人追來,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阿虎。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假裝生氣,你師傅和那個古怪的阿星有沒有被嚇著?”
張虎奇怪地看了看佘念堇,如實說:“師傅是很緊張你的,立刻便吩咐我出來追你,但銀星熠卻好像沒當回事,我沒看見他有什麼反應。”
佘念堇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哼!我一定要做一件大事出來,讓那個該下地獄的阿星永遠也不能輕視我!”
張虎皺了皺眉,對佘念堇這麼重視銀星熠的反應很不舒服,小聲地問:“堇姨,你要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佘念堇拍拍張虎的肩頭,將嘴湊到張虎的耳邊,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串。
張虎愈聽愈驚訝,指著自己的鼻子失聲說:“就憑我們兩個人也想去抓雲淡煙?連公子和小姐都說她的功力很高,何況你能肯定雲淡煙一定在小三峽麼?師傅不是說她已經和那個什麼黑鈺和幻靈同歸於盡了麼?”遲疑一下,又說:“再說銀星熠也不一定會和易水寒起衝突,他更不會願意我們對雲姑娘不利。”
佘念堇冷哼一聲說:“阿星沒有把我們放在眼內,我們為什麼要顧及阿星的感覺?雲淡煙既然有卓寧和回瀾說的那麼厲害,我才不相信她會那麼容易就死了呢!不過她倒是很可能受了傷,正是我們揚名的好機會。易水寒來塵世興風作浪,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什麼?即使她不在小三峽,我們也可以去找找線索。”大大咧咧地再拍一下張虎的肩頭,說:“安啦,別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們的身手已經算是頂尖的了,再說有你師傅的妹妹,大姐我罩著你,沒什麼事情搞不定的啦。”
張虎愕然,看著剛來塵世沒幾天,已經學了一口流行語言的佘念堇一點也不安,不僅不安,心中還直打鼓,正想傳音給師傅白俊說一聲,佘念堇已經在警告了:“不許告訴你師傅!你要是害怕就下車去找個地方躲幾天,等我回來才準出來!”
張虎跟著白俊學了一段時間,不僅從白俊那裏學會了不少道**夫,還學習了白俊細膩的思維,心思比佘念堇細多了,暗忖這根本就不是害怕不害怕的問題,但他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瞧不起他,明知不妥,還是一挺胸膛說:“誰要告訴師傅?大不了就是提前去冥界打個轉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佘念堇鼓掌說:“對了,這樣才像一個男子漢!我就知道你比死阿星好多了,所以我才要你一直陪著我。”
張虎心中一熱,說:“隻要堇姨願意,侄兒願意永遠這樣陪著你。”
佘念堇笑眯眯地橫了張虎一眼,說:“你想得到美!”
張虎心忖銀星熠有師傅照料,自己正可以陪著佘念堇胡鬧,暢快地哈哈一笑,聰明的不再反對,也不接佘念堇的話。
銀星熠的話音剛落,易水寒便出現在沙發上,他還是一身黑衣,披著黑色的披風,但神色頗為憔悴,精神也極為疲憊,顯示出他近段日子很不舒心。不過銀星熠心中卻不能肯定這一點,誰知道人類的表現是不是適用於他?
易水寒一看見銀星熠,就察覺了銀星熠的身體狀況,極力隱藏起自己的氣息,歉疚地說:“假如水寒知道銀兄貴體有恙,便不敢勞動銀兄大駕,自己上峨眉山了。”
難道鮫人襲擊自己的事情易水寒真不知道?銀星熠見他似乎很體貼自己的樣子,也弄不清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笑了笑,像閑話家常一樣的說:“謝謝易兄。些微小傷,不礙事的。易兄沒跟著蘭濤去南海,找小弟找得那麼急,究竟有什麼事情呢?”
易水寒驚訝地問:“銀兄怎麼知道我和蘭濤在一起?”
銀星熠看了易水寒一眼,意味深長地微笑著說:“小弟和易兄一樣,對自己的朋友一直是很關心的。”
豈知易水寒會錯了意,拿出一朵黃色的水晶鬱金香放在茶幾上,有些尷尬地說:“這個還給銀兄。我也知道我的做法有點卑鄙,可我有點怕你師傅,又有急事必須見銀兄,隻好出此下策了。夏琴和秦昱暄都是好好的,在銀兄和白俊來成都的時候,我已經把他們送回家了,保證他們一定不會記得此事。我帶走他們的時候,對周圍的人也做了功夫,保證不會有人察覺出異樣,影響他們以後的生活。”
銀星熠心中詫異,易水寒這樣用心,看來並不想和洗劍園作對,那鮫人偷襲的事情他應該真的不知道。可沒道理鮫人幫他做事還要瞞著他啊!忽然有點懷疑易水寒和鮫人的關係了,麵上當然是神色不變的拿起從來也沒見過的黃水晶鬱金香,裝作很熟悉的樣子隨意把玩,有些感慨地說:“看見這個,總是讓小弟又想起喬娜。現在它的主人不願意見小弟,所以小弟也有點不願意看見它。究竟易兄找小弟是什麼事情呢?”
易水寒呆了呆,才心力交瘁地苦笑說:“銀兄不要騙我了!因為淡煙的關係,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難道淡煙沒和銀兄在一起麼?我這麼急,隻不過是想通過銀兄見她一麵罷了。我自己找了很久,也沒找著她,很擔心她的身體。
“不瞞銀兄,水寒當年在家鄉也算是四方景仰的一個英雄人物,豈知到了這裏,處處受挫,多年來靠他人庇護才能龜縮一角,什麼雄心壯誌都磨沒了,現在唯一的奢求不過是能回家而已。淡煙是我僅存的希望,不論她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計較,更不會對她不利,即便是要和她計較,也要等她身體好了以後,我找她找得這麼急,不過是想幫她療傷罷了。
“銀兄就讓我見見她吧!最多是我給她治療的時候,銀兄在一旁監視好了。我與她都是和你們完全不同的存在,要是沒有我幫忙,銀兄就是耗盡自己的精血,也救不了淡煙。”
銀星熠聽易水寒說得淒涼,先還沒明白易水寒的意思,微微錯愕間便明白易水寒是誤會自己現在這麼虛弱是因為給雲淡煙療傷弄出來的,隨即想到易水寒這麼擔心雲淡煙一定是有理由的,再看易水寒憔悴的樣子,隻說明他真的很擔心雲淡煙,心中一驚,哪裏還顧得了掩飾和隱藏,焦急地說:“煙兒真的不在我身邊。自從她毀滅了黑鈺和幻靈以後,我還沒有見過她。易兄也是了解黑鈺和幻靈的人,莫非這兩件東西很難破壞麼?”
易水寒臉色大變,失聲叫了起來:“什麼!你沒有和淡煙在一起?那卓寧公子怎麼一副隨時可以見到她的樣子?難道他在騙我,淡煙已經和黑鈺、幻靈一起毀滅了麼!我就覺得奇怪,黑鈺和幻靈應該是無法毀滅的,隻能被轉化或者消耗掉!”
原來他和蘭濤分手後,立刻去生花峰找雲淡煙,隻看見一地焦土卻沒有發現雲淡煙。他還以為是卓寧做的,他有些怕卓寧,不敢去洗劍園,心存萬一,來到塵世找雲淡煙,聯絡多次,還是一無所獲之後,便認為雲淡煙已經被卓寧帶回洗劍園了。
他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辦法,隻好寄希望於和雲淡煙有特殊關係的銀星熠,這才帶走夏琴和秦昱暄,並打電話給溫彥芹。他認定洗劍園除了銀星熠以外,其他人都對雲淡煙不懷好意,所以要等白俊等人離開以後才單獨和銀星熠見麵。
見易水寒這麼緊張,銀星熠的心直沉下去,但隨即又想到自己的感覺,怎麼也不相信雲淡煙已經不在了,鎮靜下來,將黃水晶鬱金香放進口袋收好,沉吟著說:“師傅怎麼可以隨時見著煙兒?易兄,你能帶我去見見我師傅麼?”
易水寒心煩意亂,愕然呆瞪著銀星熠說:“我帶你去見你師傅?卓寧公子沒在洗劍園麼?”
銀星熠心中一動,笑了笑說:“大約易兄還不知道,你的鮫人朋友來偷襲我,雖然讓我受了傷,但自己也被師傅給送到閻王爺那裏報到去了。師傅還是不滿意,去南海找鮫人算賬去了,此刻當然不在洗劍園了。”
易水寒快暈了,喃喃說:“鮫人去洗劍園襲擊你,為什麼?”隨即想到在天山的時候,蘭濤也曾經想生擒銀星熠來要挾雲淡煙,不禁低頭說不出話來。
銀星熠見易水寒一點也不在乎鮫人的性命,聽到鮫人喪命的消息連鮫人的名字也沒興趣問一問,不覺有些心寒。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怎麼會這麼在意易水寒的反應。卻不知他下意識的總把雲淡煙和易水寒當作同類人,當然希望易水寒也是有情有義的人了。
不過他看了易水寒的反應後,對易水寒和鮫人的關係更是懷疑了,暗忖此刻不試試他和鮫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試?淡淡地說:“你的朋友對你可真好,小弟雖然差點丟了性命,但還是真心恭賀易兄有這樣全心全意為你著想,又施恩不望報的朋友在默默地幫你。相信易兄有這樣的好朋友幫忙,不管願望有多麼難以實現,最終總是會實現的。”
易水寒深深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黯然說:“他們畢竟是不夠了解淡煙,她豈是會受人要挾的人?要是她肯受人要挾,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裏和銀兄說話了。不行,我要去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不要再胡來了。”
銀星熠笑了笑,接口說:“小弟也覺得你朋友是弄錯了,要是煙兒肯受人要挾,易兄早親自出手了,十個銀星熠也不是一個易水寒的對手,不是麼?”不理易水寒越來越尷尬的表情,接著又說,“不過易兄也弄錯了一點,你朋友不是要抓了我要挾煙兒,而是要殺了我,斷了煙兒的俗念塵緣,好讓她也一心一意的幫助易兄。”
易水寒又是一呆,腦筋快不夠用了,傻傻地說:“現在連我都找不著淡煙,也不知道她用什麼辦法來消耗黑鈺和幻靈毀壞時候釋放出來的巨大能量,即便是真的殺了你,也沒有任何用處。”
銀星熠此刻才發現易水寒很多時候看來竟然很是單純,莫名的對他有些憐惜,旋即失笑,像易水寒這樣的怪物也需要憐惜?搖搖頭說:“那可不一定,師傅不是知道煙兒的下落麼?易兄到南海找師傅問一下,不就可以找到煙兒了麼?到時候,我幫你一起勸勸她,說不定效果比你的鮫人朋友殺了我還好呢。”
易水寒大喜,一時連自己身上的氣息也忘記抑製了,忘形地抓住銀星熠的手說:“你說的是真的,淡煙她沒事?你還肯幫我勸她?那麼我可以回去了?”等他看見銀星熠吃力的皺起了眉頭,才反應過來,急忙收斂起自己的氣息,同時放開了銀星熠,像一個犯錯的小學生一般,手足無措地說:“對不起,我一時高興,忘記銀兄還沒有複原了。”
其實銀星熠雖然感覺到了易水寒散發出的可怕氣息,但根本就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連他自己都正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與雲淡煙吸取過他的精氣有關係,他吃力的樣子根本是裝出來騙易水寒的,一來想試試易水寒對自己的心意,二來也想麻痹易水寒,聽易水寒這麼一說,反有些不好意思了,對自己剛才的念頭感到慚愧,又想起雲淡煙曾經說過,易水寒不過是一個想回家的人罷了,心中越發感覺過意不去,說:“那我們現在就去南海找師傅好不好?”
易水寒點點頭,關切地問:“你的身體可以支持得住麼?”
銀星熠再次感受到易水寒的體貼,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因為他可以肯定這一次易水寒的體貼非是因為雲淡煙而來的,笑了笑說:“隻要我自己不使用道法就沒問題。”
易水寒立刻說:“那我帶你飛好了,一定不會加重你的傷勢。白俊還在擔心夏琴和秦昱暄,我在這裏等你,你去對麵的茶樓給白俊說一聲我們再走。”
銀星熠沒想到易水寒竟會體貼到這種程度,心裏有點感動,卻知道見著白俊後,白俊肯定不會放心讓他和易水寒一起走,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易兄請等我一會兒,我給白大哥留一個字條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