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璣又看了蘭典一眼,緩緩道:“看來還是讓貧道來說更清楚一些。那時道友元嬰已成,對吸收黑鈺和幻靈的力量又多了幾分把握,同時像你的同胞一樣沒料到雲淡煙居然會臨時反悔,眼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都要到達南海了,更認為時間緊迫,於是迫不及待地去吸收黑鈺和幻靈的力量。
“豈知引發變異,不僅沒吸收到東西,還使自己多少負了一些傷,恰好於後來騙過十多天後來訪的,精通岐黃之術的梁玄。否則道友的演技再精,就憑借一副亂七八糟的對聯,幾句拾人牙慧的破詞,未必能騙過精明的卓寧。不信道友再去見卓寧試試看?
“這時道友已經知道沒有易水寒和雲淡煙的幫助,無論如何也無法吸收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力量,所以在貧道來了之後,急急忙忙拉貧道來了這萬裏之外的地方。貧道想知道的不是這些已經發生了的舊事,而是道友多年的研究心得,道友明白了麼?”
蘭典被巫璣命中要害,頹然道:“都說卓寧厲害,但我看道長比他能幹多了。道長現在就要知道麼?”
巫璣淡然笑道:“這個倒是不急於一時。卓寧待人以誠,欲知他人**,先說自己事跡,乃是拋磚引玉的做法;貧道則不然,像獵人般不見兔子不撒鷹。貧道有一事也忘了告訴道友,雲淡煙當年為方便自己行事,在小三峽的大寧河底的地下設立了一個根據地,後來被卓寧發現毀壞。道友有什麼聯想?”
蘭典眼睛一亮道:“道長的意思是雲淡煙當初也在這地底建立了一個基地?”點點頭道:“道長的猜測極有道理,當初雲淡煙那個賤丫頭為了討好銀星熠,拿出了一塊黑鈺中的物質來這裏激發出力量,卻用來培養贏魚,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竟培養出兩丈長的贏魚。我一直在旁邊監視,卻也沒看見她的做法,也沒有找著她培養贏魚的地方,原來是在地底做的。可是,你我都不會土行術,要如何才能進入地底?”
巫璣看了一眼蘭典道:“難怪道友堅信黑鈺力量驚人了,鍥而不舍的緊緊追蹤,卻又一直忍著不動雲淡煙和易水寒分毫,原來那力量要他們才能激發!能用一個月的時間使贏魚長到兩丈長的力量的確讓人心癢。”
巫璣負手一笑,又道:“道友雖然自己不會,但此刻應該早知道貧道的能耐。想當初卓寧和回瀾也不會土行術,還不是能在地底行動自如?鑽地梭煉製起來並不費事,比當初道友讓貧道弄的那個可東西簡單多了,貧道已經製好了胚胎,隻要再加一把勁,隻要幾天時間就大功告成了。不如貧道一邊煉製,一邊聽道友的心得可好?咱們誰也不吃虧。”
蘭典拱手幹笑兩聲道:“朋友之間不用計較得失。我從來也沒有見過易水寒激發出黑鈺的力量,卻無法忘記黑鈺在雲淡煙手中閃閃發光的景象,所以我們的重點應該是那個賤丫頭。讓我們現在立刻就去道長的翠煙山莊吧。”
銀星熠終於擺脫了回瀾,猛然穿出已經空無一人的山穀,輕輕落在杜鵑花前,默默對著杜鵑花發呆。
回瀾來到他的身邊,指著杜鵑花微笑著問:“星熠,你熟悉花語,這杜鵑花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銀星熠沒好氣地道:“師母,多少大事你不問,偏偏要說這無聊的杜鵑花?”
回瀾大力點了點頭,微笑道:“喔,原來這杜鵑花是無聊的玩意兒,那為什麼有人放著那麼多的大事不理會,要對著這無聊的玩意兒發呆?究竟這無聊的玩意兒代表什麼意思呢?”
銀星熠拿回瀾無法,下意識地隔著衣服摸了摸帶在懷裏的黃色鬱金香,在心中黯然一歎,苦澀地道:“杜鵑啼血的傳說也適用於杜鵑花,所以在花語中,杜鵑花的意思是思鄉,忠誠和清白。”
回瀾低聲道:“那麼星熠,你今後打算怎麼做?”
銀星熠白了回瀾一眼,慢慢平靜下來,歎道:“還能怎麼辦?順其自然罷了。不過我雖然不會去找蘭典,但若是讓我再無意中遇見他的話,師母可不能再阻止我出手。”指著腳下的土地,又問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去找一下煙兒在地底的基地。”
回瀾道:“這是當然的,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管看見了什麼,你都不許再衝動了。”
銀星熠帶頭進入地底,微笑道:“師母以為我們會遇見什麼?煙兒麼?她現在肯定不會和易兄來這裏的。蘭典不知道煙兒特意萬裏迢迢來這裏花時間培養贏魚的原因,一定以為這裏對煙兒有特別的意義,煙兒才選擇這裏讓我來到仙界,所以現在也會過來避難。可是我卻知道,煙兒選擇這裏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先選擇了大寧河。”
銀星熠頓一下,又道:“當初煙兒告訴我,贏魚、蘭苓草都是雷宏為她準備的,她隻是拿來給我用罷了,現在我才知道,其實煙兒為我做的,比她告訴我的要多很多。她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別的不行,自少可以不再逼迫她,順著她的心意去做。”
回瀾心中暗歎,雲淡煙真是想避開銀星熠麼?回瀾差點要把其中的原因泄露給銀星熠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不是因為她曾經答應過雲淡煙,而是雲淡煙的顧慮不無道理。
銀星熠注意到回瀾欲言又止的表情,淡淡地又道:“煙兒絕對不像蘭典誣蔑的那樣是一個無情的人,她為我做了她可以做到的一切。她熟悉我的脾氣,看得我很準。我第一次來大寧河的時候,就有重新開始一切的衝動,可我不願意做一個懦弱的人,狼狽地逃離了大寧河。一直到兩個月以後,我才像一個膽小鬼一樣跳下了大寧河。我也了解煙兒,她和易兄此刻肯定不會在這裏。”
回瀾再次心中暗歎,很想問問銀星熠是不是真的那麼了解雲淡煙,忽然有點懷念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銀星熠,因她覺得自己快不能負荷這個沉重的話題了,苦笑著岔開道:“星熠,你說為禍媧族的巨鼠的老巢會在什麼地方?”
銀星熠微微沉吟,思索片刻後道:“師母的意思是巨鼠和煙兒設立在地下的基地有關係?”
回瀾開始倒是真沒有這個意思,聽銀星熠一提,竟然覺得可能真有幾分關聯,心裏更是難過,歎息道:“一會兒找到地方之後就知道了。”
在泥土中回瀾和銀星熠的天眼通功能都比陸地上要差了很多,無法及遠,他們搜索了一下附近沒有發現,不約而同的朝著白水湖的方向移動。
前進了沒多遠,回瀾發現前麵果真有一個地洞,一隻巨鼠正在裏麵活動,心裏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捅了一下又顯得有些沉默的銀星熠,道:“小心一些,我們悄悄跟著那隻老鼠去看看。”
跟著巨鼠在地洞中拐了幾個彎以後,巨鼠的數量漸漸的多了起來,不過對有心隱藏的回瀾和銀星熠還是無所察覺。回瀾忽然發現身邊的銀星熠抑製不住的在顫抖,握住他的手愕然問:“你怎麼了?星熠。”
銀星熠閉上眼睛,艱難地道:“我找著煙兒的據點了。原來所謂黑鈺的力量是這麼可怕。”
回瀾皺眉道:“你說的前麵那個暗紅色的地方?你能肯定?那裏看來的確不像是泥土,而且我的知覺也無法進去,的確有點古怪。”
銀星熠勉強鎮靜下來,奇怪地看了一眼回瀾,道:“師傅沒有對你說麼?大寧河底也有這麼一個地方,也是這樣的暗紅色,不過顏色要比這裏淺一些。這裏已經接近黑色了。”一頓之後,惡狠狠地又道,“師母,你不要怪我要大開殺戒了!我不僅僅是要毀了煙兒留下的基地,還要消滅掉這裏所有的變異巨鼠。”
銀星熠說完,也不等回瀾同意,早抽出吹雪,勢若瘋虎地衝了出去,果然是毫不留情,立刻就展開了一場大屠殺。
受到攻擊的巨鼠在銀星熠的身邊彙集起來。銀星熠哈哈大笑,也不用法術,隻是手足並用遊動在巨鼠之中,用最原始的方法做出攻擊,像他當年在武術館練習自由搏擊時做的一樣。他早已今非昔比了,即便是用此原始的方法,也沒有一隻巨鼠可以擋住他的一次攻擊。鼠屍在地洞中堆積起來,用身體標示出銀星熠的前進路線。銀星熠緩慢但堅定地向前推進,目標正是前方暗紅色的基地。
回瀾默默地看著這場屠殺,既沒有阻止銀星熠,也沒有去幫忙,忽然開始認同雲淡煙的堅持。眼中的淚水盈盈欲墜,回瀾也不抹拭,久已平靜的心靈再起波瀾。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銀星熠,還是為了雲淡煙,亦或是易水寒,更可能是為了兩邊世界的不同。
雲淡煙一再提到她最近才明白,弄出一條貫通兩邊世界通道的危險性,會引發變異,但回瀾從來也沒有真正的重視過,也沒有仔細深思過雲淡煙何以會在最近才明白。然而看了這些巨鼠以後,回瀾明白了,而且她知道銀星熠也明白了,所以要發瘋。
雲淡煙是在利用黑鈺培養了贏魚以後,才逐漸了解到通道的危險性,然後慢慢想到由此引起的變異的可怕,難怪她前幾天要說自己沒有希望了。她和易水寒在仙界永遠是怪物,因為不管多麼淡,他們身上也會保留著異界的信息;可回到異界以後,他們也是怪物,因他們同樣也無法清除他們身上仙界的信息。易水寒的改變少一些,可能還有希望回去,但雲淡煙肯定沒辦法回去了。雲淡煙不能回去也不肯接收銀星熠,銀星熠怎麼能不發瘋?
銀星熠一直瘋狂屠殺了近兩個時辰,巨鼠才漸漸變得稀少起來。哈哈的大聲狂笑慢慢變成了在喉頭打滾的低嚎,最後完全消失了,臉色鐵青的銀星熠卻依然沒有停止他的攻擊,依然堅定但緩慢地繼續前進,終於消滅了所有向他進攻的巨鼠,來到基地的入口旁。
基地的入口和一個巨大的老鼠洞相連。鼠洞中到處是一種從基地中流出來的奇怪的黏稠液體,猛然看去很像黃白色的鼻涕。
洞中的老鼠沒有注意到銀星熠和回瀾的到來,正在機械的吞吃那種從基地入口流出來的奇怪液體。然後巨鼠的身軀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變得龐大起來,到比攻擊他們的巨鼠還要大很多的時候,突然就分裂成兩個,又開始新一輪地吞吃。
巨鼠洞雖然大,可也無法承受其中居民如此迅速的增長,很快就容納不下巨鼠了,邊緣的巨鼠被擠出洞中,有很多從入口進入了基地之中。也有一些離洞口太遠的隻有離開了這個鼠洞,進入他們剛剛來的地洞之中。這些巨鼠一下子變得非常具有攻擊力,且非常煩躁。
回瀾忍住心中的震撼,用搬運法從倚天宮中弄了一棵榮草過來丟在巨鼠的眼前。巨鼠分食了榮草之後,看來平靜了很多。回瀾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射出幾道指力,結果了這幾隻暫時平靜下來的巨鼠。
這時隻是間或才需要攻擊一下的銀星熠,反而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臉色要多難看就多難看。忽然一言不發的發出一道威猛的掌力,似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席卷了基地的整個鼠洞,留下層層疊疊的屍體,然後領頭進入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