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好辦事, 不過幾天後,甄珠和阿朗就搬進了新居。
新居位於銅駝坊西北邊的清化坊, 清化坊靠近舊皇城, 往年洛城做都城時,這裏住的都是大官豪富, 如今雖然比不得當年,卻也少有平民。占地廣闊的宅院比比皆是, 便是左鄰右舍,因為宅院太大,大門都隔了幾百米,因此若非特意來往,也談不上什麼鄰裏情誼, 比柳樹胡同的環境要安寧清淨許多。
卻正符合甄珠的心意。
三進的院子,甄珠和阿朗住了中間的二進,仆人們住在前院,三進就暫且空著。
院子太大,甄珠和阿朗兩人獨占一個二進, 兩人分別占了一個院子, 中間隔了一個花園, 雖然還一起吃飯,卻再也不像以往那樣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而且甄珠身邊還多了個小丫頭, 才十歲的萍兒, 阿朗去見甄珠, 這小丫頭還煞有介事地要先通傳一番。
阿朗很不適應。
甄珠倒是適應良好。
她早就習慣一個人,倒是之前在柳樹胡同,雖然跟阿朗不在一個房間,但門對門窗對窗,想做點什麼私密的事兒都還得偷偷『摸』『摸』,讓她很不適應,如今倒正稱了她的意。
隻是讓那小丫頭萍兒不要再亦步亦趨,平時沒事兒就自己玩兒,其他的,倒跟穿越前的日子很是相像。
是以她很快便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而且有了護衛,她便不再像以前那樣顧忌外出,每次出行起碼帶著四個衣衫整齊的帶刀護衛,這樣即便是去人『潮』湧湧的洛水河邊,也沒無賴再敢來招惹了。頭兩次阿朗還陪著,第三次甄珠便不讓他陪了。
“有護衛就夠了。”她笑道,“你不是還要跟秦師傅學功夫?趁著秦師傅在,多往鏢局跑跑,現在有護衛,也不用拘著你了。”
“你也該多認識些朋友,整天跟著我,見的人就太少了。小孩子還是要活潑點,朋友多點嘛。”
阿朗沒說話,隻是沒有再執意跟著。
之後,他便再沒跟著。
而沒有他跟隨的甄珠,也的確像她說的那樣,有護衛保護就夠了。
等閑無賴看到佩刀的護衛便嚇破了膽子,哪裏還敢招惹。而何山,也不知道是上次被阿圓打怕了不敢出門,還是也顧忌護衛們,甄珠幾次出去遊逛,都沒碰到過他,估計以後不特意去找的話,也不會再見麵了吧。
畢竟是這個世界第一個親密接觸的人,甄珠有些唏噓,卻也轉眼便拋過了。
聚散離合,本是常事。
唯一要顧忌的,便是怕那有權有勢的看上了甄珠,好在甄珠依舊遮掩著,哪怕出去也盡量低調不惹事兒,雖然遇到過幾次紈絝,卻好在都無事。
況且,就算有事,阿朗去了也幫不上忙。
他的作用,與護衛們沒什麼不同,哪怕他功夫比護衛們好,哪怕他對甄珠的保護是出於真心而不是報酬。
但若碰上有權有勢不講理的,他的功夫,他的真心,都一文不值。
所以,他似乎也的確沒什麼跟著的必要。
甄珠讓他好好練功,他便好好練功,每日去鏢局,被秦師傅『操』練地精疲力盡,功夫飛速地進步著,把秦師傅樂地合不攏嘴,然而,他卻越來越沉默了。
又一次『操』練後,阿朗喘著粗氣,麵朝天躺在演武場上,不遠處有鏢局的鏢師正跟新進來的小子們吹噓。
不過是保過什麼什麼大鏢,殺過多少多少山賊,見過什麼什麼貴人……
跟這些鏢師混多了,阿朗也早就習慣了師傅們見天吹牛皮的套路了。鏢師吹噓的話語在他耳邊,他卻並沒有認真在聽。
直到今天這位鏢師說起些新鮮的。
“……要不是為了爹娘老婆,你們杜師傅我這會兒說不準就成了大官兒呢!”
“敢咱們這行的,說著痛快肆意,可哪個不想鯉魚躍龍門,脫離這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穿上官袍官靴,撈個官兒當當?當年先皇開武舉,全江湖多少英雄好漢去考哇,可惜那勞什子武舉還要筆試,雖說隻要默一段孫子兵法,可就這就難倒了不知多少好漢。”
“嘿,老杜我早年念過幾年書,也是撞大運,居然考過了!”
“考上武舉,那就是官家人,我當年同科的武舉人,現今可有不少當大官兒的,就算那落榜的,也有得了貴人青眼,被聘了做私家護衛,如今入了衙門,正經吃著官家飯呢!”
……
這番話引得幾個小子紛紛熱血沸騰,又有人問那杜師傅怎麼不在京城待著,反而回洛城了。
那杜師傅便言說是因為當年父親去世,老娘又病重,他隻得推了官職,回洛城丁憂兼侍母疾,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便沒再回京城,隻在洛城待著,做了一個鏢師。
這話說的不詳不盡,怕是多有誇張,但小子們哪裏分辨得出,聽那杜師傅說起京城風物和那武舉考試都有模有樣的,便個個熱血沸騰,將那杜師傅當做偶像一般捧著。
那杜師傅樂得被捧,最後又很是豪氣地鼓勵那些熱血沸騰,渴望做出一番事業的小子們。
“年輕人啊,就該出去闖『蕩』!我當年是為了孝道沒辦法,你們這些小子,但凡有點兒出息,就該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