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轉機(1 / 3)

這晚,白明簡在睡覺前突然來了句:“再去采石場一天,就再不去了。”

阿措側過頭來,驚訝地說不出來。

他去采石場這事總透著神秘,向來問都不讓她問的。

“那我明日就去找粉蓮說說,咱們也上街出個攤子,她家東頭,咱們西頭,搶不走她家的生意。”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然而他還是不滿了。“我早上說什麼了,你是忘了,還是不聽話?”小孩子一股大人的腔調,她幹笑了兩聲,暗自翻了個白眼。

“家裏若是真到了過不下去的地步,櫃子裏的那個油紙包裏有我娘的首飾,那時候當給當鋪好了。”他靜靜地說道。

那個油紙包她早偷偷看過了。裏麵有一把老楊木頭梳子、一個褪了『色』的荷包和一股銀釵,這些應該都是白夫人生前最慣用的物事兒。銀釵上的寶石已經被扣去了,隻剩下光禿禿的銀釵頭。想來是白夫人生前將寶石取下,拿去急用了。白夫人、白明簡他們娘倆最後都沒舍得賣掉這個釵子,足見它的意義非凡。阿措在前世,失去了全部的親人,更明白這東西的重要。

這肯定是他對親娘最後的念想了。

她正要說起程大郎的交易寬他的心,沒想到他自顧自地往下說了。

“采石場的場主就是宋三的對頭。”

“你說什麼!”

他縱然被磨出了不是這個年紀的成熟。但少年人的傲氣在憋了一個月之後,眼見著成功在即,忍不住一股腦全和最親近的人說出來了。

“我娘的遺物賣不到二十兩銀子,田地稅隻有你說的路子可以走通。”

原來他仍然在用自己的法子?一個月的時間裏,她根本認為那是失敗了,他從沒放棄過?

話說那天白明簡離開馬幫,心如死灰地去了當鋪。

當鋪從不救窮人的急,老板因他來的次數不少,曉得他家定有變故,把釵子的估價壓到了最低。他視若命根的釵子隻有幾錢銀子。這是種悲到極致的痛苦,就算連命根都舍了,還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對宋三的恨意到了頂點,也絕望到了極點。

可就在此時,有人進了當鋪。

幾個浪『蕩』少年扯著個穿紅戴綠的女子進了來。他們正在吵鬧,說那女子是個粉頭,收了他們的首飾,可又不肯跟他們歡好。他們教她把那些首飾吐出來,要當鋪老板掌眼,生怕她以假換真,還回來的東西都是假的。

沒想那粉頭極為潑辣,對他們是破口大罵,說道:“你們知道誰養的老娘?就想碰老娘的身子,小心教你們後悔活在這世上。”

顯然粉頭的金主大有來曆,浪『蕩』少年都嚇得不說話了。

但終究有人氣的不過。“你這種娘們,能規矩到哪去?說不定養了幾個漢子呢。”

在這些人的撕扯中,那粉頭的袖子裏跌出張紙來。

白明簡不看則已,這竟是自己練的小楷。

他默默跟著那女子出了當鋪,到了陽角巷。她在陽角巷名氣很大,他隨隨便便就打聽到了,她是采石場趙管頭養的外室,名叫嫣紅。

宋三那日來白家轉了一遭,瞧著牆上白明簡的字寫得好,摘去一張。

想來他愛風流,定是拿去和嫣紅吹噓是自己寫的。

白明簡說宋三真是個惡心的人。

“……”阿措聽了,一時間無言以對。昨晚上,她還嫌他身上的古板迂腐氣,沒想今日他臉紅心不跳和自個說“媾和”這兩字。

“我會讓宋三吃盡苦頭的。”他咬牙說道。

她很是不安,勸阻他不要『亂』來。他搖頭了,他這次可不是貿然行事,費了一個月的心思,就是在等明日的結果。

“阿措,你相信我嗎?”他認真地問她。

她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本來她以為那個法子糟糕透頂,已經透支了白明簡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