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酗酒(1 / 3)

白明簡久久沒有吭聲。

當今帝國諸城的人口不能流動,戶籍登載在簿子上。犯官子嗣依律令落籍本地,不得歸去原籍。白家這一脈在柔玄鎮已經困死了三代人了。

“就算離得開,天下之大,咱們又能去哪呢?”母親去世後,他經曆人情變遷,連對故裏的幻想也消失了。

阿措眼見著他心情大大的不好,閉嘴忙活去了。

外間天上沒有雲彩,月亮突然變得朦朦朧朧的,像是隔了層紗,又像是被點暈開了。老獵戶有經驗,月暈的時候就是要刮大風,山林子裏夜黑風高,正是捕獵的好時機。

程大郎仰頭『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接著貓腰躲在草叢裏。

依白家丫頭所說陰曆七到十一月,花麵狸的公獸、母獸和幼獸一塊活動,上到果樹上覓食,這時幼獸不但長大,而且成體,又肥又壯,根本跑不快。

這個月份是最佳時節,她那肯定的語氣,仿佛在說抓不到花麵狸,隻能說明是他手藝不精。

他回憶了下那丫頭的說法……仍覺得不牢靠。

她最初連問了幾次花麵狸長什麼樣子,這讓他怒了,抓花麵狸的人怎麼可能連它長的樣子都不清楚。

她有點尷尬。“老家的法子是錯不了,就怕叫法不一樣。”異世和前世究竟有多少重合,又有多少不同,她上哪知道去。

前幾日,在林子裏程大郎依她的法子,種了果樹。他幹的時候,真覺得自己吃錯『藥』了才聽信她的胡說。他向山民買了三棵柿子樹,連根帶須地挖了,扛到這片山林子裏,尋著有活水的地方種下,間隔三十步就種上一棵。

她說上麵一定得有果子。

……

這不是刁難人嗎,快要入冬了,柿子樹上葉子都快掉光了,哪還有柿子長在上麵。

阿措嫌他不動腦筋。“拿柿餅子戳在樹枝上嘛,假裝是棵活生生的果子樹。”

三棵人工製作的柿子樹,神奇地矗立在林子間,他活計做得利落漂亮,土坑細心埋好,新土的痕跡一點沒有『露』出來。過後他才琢磨出小丫頭的用意——野獸常在人跡罕至的溪水邊飲水,足跡雜『亂』。溪水周圍騰升的水汽可以把人身上的雜味抹去不少。

在晝出夜伏的這幾天,他埋伏在草叢中,終於看到了花麵狸的蹤跡。

阿措說這隻是第一步。

他上次貓了一個月,這次再按耐不住『性』子,先依著過去的法子,用竹竿套下在果樹周圍,拿陷阱捕抓。他在果樹邊熬著一天一夜不睡,隻逮了一隻『毛』齒脫落的旱獺,又不得不重新回到阿措的法子上來。

蹤跡、糞便和覓食殘留物不過是為了找尋洞『穴』。種假果樹也隻是方便定位洞『穴』的位置,她如是說。

他手上拿著一份她畫的花麵狸糞便樣子。

阿措信誓旦旦道:“花麵狸的糞便就是這種細條狀,它有時還自己吃呢。”

她說的頭頭是道,仿佛就像是養過一般。可正是這份篤定,總讓人不能相信。

她才多大,吃了幾年的鹽,過了幾次的橋。

據他所知,花麵狸數量極少,極難馴養,獵戶碰巧逮到沒幾日就死了,哪能全曉得這玩意兒的行蹤習『性』。

程大郎俯下身去,風吹過禾木草,花麵狸的洞『穴』『露』了出來。

洞『穴』的其他洞口堵住,隻留了上口和下口,上口堵著獵網和麻袋,下口堆上幹柴草和艾草。

他匍匐了幾步,『舔』了下手指立在空中。

風向轉成東南了。

他哆哆嗦嗦凍了半夜終於等到了風向轉變,趕緊點燃了柴草堆。

瞬間東南風卷著刺鼻的濃煙進入了洞內。

那天阿措最後定論說。“聽我的,就是在田裏收割麥子那樣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