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情郎(1 / 2)

燈火如豆,秀紅推門進來,隻見白明簡一人在炕上坐著,膝上攤開一張白紙。

他起身起來,連忙讓座,秀紅笑了笑。“秀才公用功呢,怎麼不見寫字上去?”白明簡此去離開家鄉,在獲鹿城水土不服,嘔吐眩暈的症狀都有,和阿措一般。但他掩飾得極好,吃的東西順不順口他是不肯說的。

他接連幾天下來,臉『色』越來越蒼白,終於被阿措發現不對了,遏令他不準出門,隻讓他在屋裏待著,做做學問。

秀紅從清晨到日暮就沒見他出過屋子。

“就是打稿而已,寫在上麵可惜了。”他的默記本事很好,阿措卻在這方麵極是大方的,買了一遝上好的白宣紙回來,教他不必珍惜紙張,隨意畫畫寫寫就當練字了。

他膝上的白紙還是沒有落下一字。

秀紅許久沒有說話,使得白明簡很不自在。自那日他們和楊琳、元貞貞告別後,又回到了曲中坊附近的矮屋裏。阿措又拐又騙了許多錢,有了底氣,找來匠人,將屋子的天棚修好了,窗戶也糊了一層新的窗紙,屋子裏燒著上好的炭。

自然,阿措也跟秀紅討價還價,說是一晚上二十個銅錢算貴了,讓她再降。她嘴皮子的功夫著實厲害,秀紅最終讓步了。

男女共處一室,白明簡是不自在的。

“我弟出門去了,還沒回來。”他一直在聽門外的動靜,阿措已經出去了一整天了。

秀紅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房間裏暖烘烘的,雖然炕上鋪的是草席,房屋四壁又髒又黑,但坐在炕桌旁的這個少年已經煥然一新,阿措去裁縫鋪給他做了一身新棉袍。他沐浴洗身,指甲頭發都是一塵無染。

秀紅閱人無數,看得出“似珠玉在碎瓦中”的意思來。白家主仆和他們這些泥腿子討生活的絕非一類人。

在這房子裏,秀紅一直不說離開,又不開口說要做什麼。白明簡整理了下袖子,低頭接著去盯白紙。“天晚了,秀紅姑娘回屋吧。”

……

阿措和青蛋嘻嘻哈哈地從門裏擠進來,卻發現裏邊情況不對。

秀紅對著燈,低頭垂淚,而白明簡則是手足無措,麵紅耳赤。

“我勒了去!”阿措一刹那身體先反應過來,捂著青蛋的眼睛,拖他出了門口。“青蛋,跟我先喂驢去!”

“你進門前才在坊前喂過豆渣子!”青蛋生的矮小瘦弱,但阿措也不是個有力氣的,可不知怎麼每次都被她拿著寸勁,動彈不得,這回又拖出去一丈遠。他方才眼花,也沒瞧清楚裏邊究竟怎麼了。

阿措齷齪地想著,男大不中留啊。

“秀姐姐,你怎麼在他屋裏出來了?”青蛋終於掙開了阿措的手,氣的哇哇叫。

卻沒想,秀紅叉著腰先罵起青蛋來:“從早上就不見你人影,我還不能問問你去哪了?”她瞄了一眼阿措。“也不知這個小兄弟給你使了什麼法子,這些天巴巴地跟著他,倒不肯跟我說個實話!”

青蛋不安地看著阿措,阿措不作理會,他顯然也畏懼阿措,連連搖頭道。“秀姐姐,並……沒做什麼呀!他不識路,我就領他四處轉轉!”

秀紅哼了一聲,拿指頭狠戳了下青蛋的額頭,牽著他的手,撞開阿措,回屋去了。

阿措不滿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她的胸還真是大,這是瞧不起未成年怎的。

一回頭,白明簡就站在身後,她正經道。“少爺,抓不著青蛋幹活,你給我搭把手。”

她指了指驢子上的口袋。

在屋子裏,她先是在爐子上加了新炭,又將口袋拖進門裏,倒出來幾個滾圓的紅薯,從外邊的院子裏挖出土,用水和泥,將紅薯裹了一層,用火筷子在爐子裏烤起來。

“這東西居然有……少爺,可好吃的呢。”她在市集發現有人賣紅薯,心情激動,賣的人管它叫“番薯”。她隱約記得這東西在前世引入到中國的時間很晚,好像是在明朝萬曆朝左右。

在異世看到它,她猶如見到老鄉一般,親切得很。

“阿措,你今天又去了哪裏?”白明簡看著她忙活,先把最要緊的東西問了。

她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還不是那個樣子,帶著青蛋到大門大戶那兒去賣幹野菜,順便去尋那位小姐,把玉佩還給她!”她這話很不老實,她早就把那枚羊脂玉菩薩像放到當鋪去了。

故事是這般發生的。話說元繕元大人氣的滿城找人,要將白家主仆暴打一頓,青蛋自然是消息靈通,他跑過來威脅,要把這事兒捅出去。當時阿措向白明簡顯擺那枚羊脂玉,被白明簡『逼』著還回去。她已經答應了,但聽青蛋說那個未曾謀麵的元大人,將她和白明簡罵的禽獸不如,尤其是她,恨不得要扒她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