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出發前夕(1 / 3)

正月初五, 俗稱“破五節”, 因許多禁忌過此日皆可破而得名。

而直到初五,朱平治還忙著年節的事務,朱府是中等人家, 也免不得繁複的人情禮送,隻是今年的迎來送往又多了一倍, 各府的請帖使得他更加應接不暇。

這完完全全是白明簡引起的, 洛陽是夏朝陪都,不少王侯將相府邸都在城中, 在正月裏諸王貴戚輪流治酒宴會。白明簡闖白家宗祠的事就在過年的互相賀節、交拜、筵宴中傳揚更廣, 引得貴人好奇心起,請帖像雪片一般飛進朱府。

朱平治對著一遝請帖無可奈何。不止如此, 嬸子劉氏派人傳話,說是自己的娘家再過兩日治席,要他跟著過去赴席,還一再強調家裏的男孩子都得帶上。他桌案上還有外放省外的大哥朱平齊寫的家信, 信中問了幾句家裏的情況,後邊全是追問白明簡的事情。

等到柳杉來到府上賀節,他已經有一大肚子的苦水要倒了。可還沒等對著柳杉開口說幾句。朱平治在洛陽府學白馬學院的同學過來問訪, 堵在屋子裏,非要見見白明簡不可。

他的同學們也都是促狹的, 在他麵前學著洛陽白家的趣事。“白昭安今年四十三了, 被白侯爺拉倒用的板子棍子混打了一頓, 前兒在謝家宴上瞧著臉皮破了好幾處。馮二『奶』『奶』在年節裏也不見人了, 一聽別人說你表弟的名字就往外扔東西,聽說把個前朝的古法琉璃瓶都擲在了地上。你怎麼都得讓我們瞧瞧真人啊。”

朱平治見柳杉坐著,慢悠悠的喝著茶,沒有任何幫腔的意思,又氣惱又鬱悶。

“他過了年才是誌學之年(十五歲),小孩子未免有些眼高手低,說些不穩重的話惹得人發笑,諸位見了,也是徒增笑談而已。”朱平治在這些日子裏拿著家中新喪作為理由,哪家的宴會都不敢應承,。他和自己的同學就這般磨到了晌午,硬著頭皮不肯給人家留飯,好說歹說把人給送了出去。

“柳大爺,你喝那茶喝的都沒『色』了。” 朱平治回來,沒好氣地奪了他的茶盞,又奪了他手中把玩的核桃。“你不去廟會上鬥雞遛狗,跑到這兒成心氣我沒有閑工夫啊。”

“你別不知福氣,你大哥朱平齊在洛陽過年的時候,也輪不到你出門應酬。我瞧今年諸府的請帖都請上了你這個剛過院試的秀才,你可比你大哥風光多了。”

朱平治惱的隻想拿茶盞丟他,這時他身邊侍候的仆從神『色』不安地拿著名帖進了來。

柳杉是識貨的,他看過去,這名帖是門生晉謁座師所用,用的是銷金大紅紙製作饋送禮書,封筒長達五六尺,『露』出裏邊的紋箋,更為華貴,是鬆江出產的胭脂球青花鳥格眼白鹿紙。

“白雲先生沒收嗎?”朱平治甚是失望,自己收到的帖子那麼多,送出去的唯有這一個。

仆從點了點頭。“帖子送進去沒多久,就被拿出來了。常來咱家跟二爺熟的相公爺,特意從門裏出來,讓奴才回來跟您說一聲,別費這個心了。”白雲先生沈眉生是洛陽的大儒,門下有不少學子,勤奮好學的朱平治就是其中之一。

朱平治黯然地擺了擺手,讓仆人出去了。他的恩師連拜帖都不收,更不要說見見白明簡了。

“你這位老師古板死『性』,拜入他門下的多是端正訥言的讀書相公,要不以你的門第家世,怎麼會收的你。洛陽城鬧得沸沸揚揚,在外人眼裏,白明簡年少輕狂,口出狂言,把白家的臉麵踩在腳底下,他能看得慣才怪。”柳杉不再與他輕浮說笑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之前他大伯、父親待白明簡冷淡刻薄,他一直苦勸。如今長輩反悔了,又讓他去安排妥當,反正勞心勞力的都是他。古往今來求學科舉之路甚是艱辛,白明簡固然聰明過人,但在兩年的時間裏想要通過院試留住戶籍,沒有學院授課、名師教導,是萬萬不能的事情。他方才聽同學說道白家的傳聞,悚然心驚。洛陽府學白馬書院,四大姓氏的家族子弟眾多,不用想白明簡隻要到那裏求學,必然會遭到那些世家子弟的奚落恥笑和百般欺辱,那時候還看什麼書呢,到時候能好好活著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