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一遍床櫃,隻發現一件東西不見。
“我穿破的舊衣裳,他拿走一件幹什麼?”
在講堂上,白明簡的位置是空的。
曹文賀抓住了錯處,正要用紅筆勾了,記一次缺席,楊琳從他的身邊搶過去,將一塊請假牌放在了白明簡的書案上。
“曹齋長,白明簡報明監院,請假下山十日,這些天的課程都不能上了。”
馮玉春趕緊遞過去一張紙。“這上邊是監院大人的簽字,怕是不能算缺席,曹齋長。”
“這上麵的字可不像是白明簡寫的吧。”曹文賀怒氣衝衝地瞅著馮玉春。
“同學友愛互助,曹齋長每每□□嶽麓學規第三十二條,自不敢忘。”馮玉春笑著說道。楊琳一早就撞見了闖入書院的阿措,聽她說來尋白明簡,就也跟著去找,從肖伯翎那裏聽說了下山縣試的事情。白明簡隨同趙平坡下山,本來就是書院學官們都曉得的事情,但馮玉春還是怕曹文賀生事,補辦了請假的手續。
兩人相視一眼,他們也算是料事在先了。
曹文賀冷哼了一聲。“我們嶽麓書院哪有未通過縣試的學徒,聽了都甚是汙耳!”他不得不把朱砂筆放到了原位置。
“實學課考課試卷下來了!”
“誰是甲等?”
曹文賀不與他們分辨,著急向他們問道。
幾個學生先看到了甲等試卷的卷邊。“奇了,這卷子上沒有標明正課生,還是副課生。”眾人都圍了過去,好奇看是誰被實學課掌教點了頭名。實學課掌教錢知之學問淵博,公正嚴明,沒有門派地籍偏見,被他讚了一句好,便是真的好。
在人群外邊,楊琳心中一動,在馮玉春的耳邊說道:“你猜會不會是白明簡?”
他的話音剛落,那邊的學生已經喊將出來了。
“怎麼會是白明簡!”
曹文賀把白明簡的卷子拿在了手上,文章經典之處用圓圈標注加重,實學課掌教錢知之的評語給的極高。“誌和清雅,不染塵埃。”
……
楊琳捂著嘴,拉著馮玉春出了經史堂,捂著肚子,笑得直哎吆。“忍的肚子要痛死了,快笑死我了,曹文賀一臉鐵青,我要是丹青妙手,真是想要畫下來,提拔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呆若木雞圖》。”
“你快停一停,旁人見了,還當你發羊角風呢。”馮玉春拍著他的後背,自己也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原來白明簡學問真的很好啊。”他這時才相信了楊琳說的話。
楊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過年的時候,我在獲鹿城的舅舅給我寫了封家書,說是見到個姓白的孩子,學問極好,教我見賢思齊,勤勉讀書,勿要懈怠。我家裏人天天都在誇別人家的孩子好,我聽的耳朵生繭,並不當一回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舅舅說的是他。”
阿措昨天討債,直言他們進過獲鹿城的元府,以知根知底為由,威脅楊琳就範,卻也使得楊琳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串了起來。
楊琳摟住馮玉春的肩膀。“學問哪有貴賤,英雄不問出處。馮兄,你雖說為人唯唯諾諾了些,但心地不錯,對商籍生另眼相待,我楊琳交了你這個朋友,咱們以後兄弟相稱,等白明簡回來,咱們三個人結拜成異『性』兄弟如何。”他心底的俠義夢又從嘴邊冒了出來。
馮玉春麵『色』一變,心想我給你當朋友的代價不小,自己在嶽麓書院頭一回遭罰,就是因為你。這要真的以兄弟相稱,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他不『露』痕跡地將楊琳的手臂放下。“我提醒幾句也不算幫忙,說起來,我就是想看看……” 他落榜的鄉試,再考需要等上三年,也就是說他在嶽麓書院要待上三年才能等到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想看什麼?”楊琳好奇地問道。
他笑了笑。“楊兄,一個被誰都瞧不起的商籍生從縣試考起,闖關斬馬,青雲直上,那些天之驕子尷尬窘迫的樣子,看著就應該很過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