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學官仇中玉連連告罪退下,臨走前偷偷抓著張朋的衣袖。“監院大人,老山長是個什麼古板脾氣你不曉得,我請您私下找人,這可好嘍,我被罵了兩個時辰。”
張朋哼了一聲。“那是你活該。我嶽麓書院的金字招牌,差他虛天觀怎的,你倒給他們賣起命了。”張朋雖說貪財,但也和韓山長一般將書院看得極為重要。虛天觀想要對嶽麓書院不利,他第一個不答應。
仇中玉也有自己的難處,如今官場上誰人都不敢得罪虛天觀,虛天觀掌事之人說句話,不止他一個學政提學官要聽命,連瀟湘府的守衛都要任其調遣。
仇中玉望著窗外走動的人影。“學生們都離開學院了?”
“韓山長一氣之下,今天全放假了。”張朋不以為意地說道。
學生們紛紛走出嶽麓書院,互相問道:“為什麼今天的官課取消了?”
“說是有人漏題了?”
“山長說要徹查此事,搜查學堂、齋舍,將許多教習叫來盤問,將學徒們都趕出來了。”
馮玉春此時還在院中,纏著方誌學。“方先生,官課都取消了,白明簡和楊琳就不算犯了規矩,不能記過啊。”
曹文賀也纏著方誌學。“方先生,全院學生就他們倆不在場,說不定就是他們漏題了!”
方誌學顯然也被官課取消這件事煩擾的不行,喝了一聲。“你們兩個人都不願走是吧,罰站去!”兩人默默看了對方一眼,撒腿跑了。
廷英閣裏,張朋端著茶,瞄著外邊的動靜,見提學官走遠了,這才轉過頭和韓冰擠眉弄眼。“山長,伯翎去哪了?”
“怎麼,讓你給我倒個茶不成?”韓冰翻了一頁古籍,頭都不抬。
張朋笑嘻嘻將茶放下。
“您瞧,這世上還是有伯翎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吧。”
韓冰正『色』說道:“我不管你怎麼賺錢,你挑些精通製義的學生去瀟湘府拜會學政司,集結三科墨卷出版,在坊內找些名家選文另做旁批,留在瀟湘府,給我看看這虛天觀的戲文要唱哪一出了。”
以嶽麓書院的名義集結出版課卷,是張朋想都不敢想的財路,歡喜瘋了。
這邊,肖伯翎在回山的路上,向白明簡說明了韓冰的意思。“嶽麓山院這些日子不會太平,你去瀟湘府參加府試、院試,隨監院大人一塊離開,暫時不必回來。”
楊琳不解,問道。“我為什麼也要跟著走?”
“山長說你的字太醜,看著心煩。”
“……”
阿措看著肖伯翎,肖伯翎對她幽幽歎了口氣。“你就更得下山了,今天這事,我都不知是可畏還是可怖。”
夜漸深了,張朋在書院門前終於等到了肖伯翎。
“肖書辦,你給我說個實話,白明簡究竟是個什麼人,他已是潭州縣的縣案首,童試早算過了,山長何須還要他再過院試?”他欣喜之後,又顯得憂心忡忡。
“山長的關山弟子,自然不隻是要連中□□,小三元也得有他。”科舉製度中童生參加縣試、府試、院試,凡名列第一者,稱為案首,一人連得三案首為小三元。連得鄉試解元、會試會元、殿試狀元者為□□。
張朋被肖伯翎的口氣給嚇住了,古往今來科舉出仕,從沒有一人實現啊。
“白明簡他有這個本事嗎?算他有,他有那個運氣嗎?我憑什麼得等他府試、院試通過才能回來?他要是過不了呢。”張朋氣急敗壞道。
肖伯翎抿嘴笑了笑。看來照顧白明簡等人,是韓冰和張朋談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