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音仙子輕輕咳嗽了一下,一隻手似乎輕掀麵紗,像是要瞧瞧仔細這個立誌男兒的形象。隻見這個男人陶醉在自我的境界中,繼續講述,“我打點行禮,告別了母親,告訴她兒子不闖蕩出個模樣決不回來!母親見我主意堅決,便軟下心腸,摸著我的頭囑咐道:‘兒啊,浪子回頭金不換,這次可要長計性了!在外照顧好自己,別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一番裏裏外外、細致入微的叮囑後,娘奔回裏屋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盒子,交到我手裏,含淚道:‘這是我和你父親半輩子的積蓄,拿去權作路費吧……’”
說到這兒,隻見他閉上口,憋了足足有半刻鍾,一個字也沒能再說出來,眼眶內又聚了一眶淚水。最後,終於哽咽道:“我做了一筆生意,賺了些蠅頭兒,心思便又活躍起來,想著不出力不投大本兒也能賺大錢的門道兒,偏偏就有這麼一天,運氣叫我給撞上了!那日我正在租的店裏賣水產,客人絡繹不絕,後來進來幾個斜眉大漢,一個個肌肉發達,顯是在塞外長大的。在我這兒要了解一大批貨,並拍出一張大票擱在櫃台上,還對我講不必找零了。喜得我心花怒放——沒想到自己財運亨通,剛入道兒,便遇上大財神了!於是上前招待……這幾個人對錢倒是並不放在心上,卻給我提出一個奇怪的要求,要我每日裏關注客人們的談話,對裏麵的新鮮事件記錄下來,報與他們,若是消息有價值,便每日給我發餉,絕勝我每天起早貪黑地苦幹……”
“嗯。”納音仙子輕輕地嗯了一聲。
“就這樣,我被錢蒙昏了頭腦,給他們提供消息,倒是賺了不少外塊……誰知後來便與他們脫不了幹係了,直到有一天我才如夢初醒:他們是大遼的奸細,專程到大宋來找探消息,給遼國當局傳遞真實情報,以便攻打大宋……我便是再渾蛋也不致於出賣自己的國家。於是就趁著天黑將盤纏一裹,逃回到了家鄉,本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在我睡了一個通天大覺之後,一出門便被他們堵上了,接著我的手裝作是舊相識,硬要帶我上酒館喝酒,無奈,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單身小子怎敵得過他們幾個彪形大漢?……酒館中,他們要挾我,如果我再不配合,他們便對我的母親開刀,我嚇得屁滾尿流——本來就已不忠,現在再背上個‘不孝’的罪名,一時間我臉色十分難看;他們又好言相慰,若是我乖乖地聽話,日後黃金、白銀、財帛、美人兒便如風而至,我將是大遼的功臣,論功行賞自然少不了我的一份兒……”
“我被他們套牢了,”說著,他又抹了一把鼻涕,“身不由己地幹起了賊勾當,後來我的任務漸漸加重,憑一人之力已難完成,無奈之下,我又發展了幾名新手……我現在是不愁吃不愁穿,可心裏卻沒有一絲快活,我不是個人!”說著又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那麼你可知道遼國的消息?他們對你隱藏這些麼?”這一次,是納音仙子提問了。“嗯,有時他們也會漏一些給我,現在,他們談話時也不避我,在他們眼裏,我們就是一隻隻會跑腿傳話的走狗,別的什麼也不會!”講這幾句時他下意識地咬了咬牙,顯是恨透了遼國奸細,同時也有一些對自己的不滿。
“嗯,那麼你覺得哪些消息令你最為吃驚?”納音仙子似乎是一名不明前路的向導,一邊試探一邊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