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四,某大戶人家羊癲瘋小兒子……
對象五,某小戶人家藥店學徒……
對象六……
趙媒婆很憂傷,看著京城滿大街的男人,打量著鐵鋪少東家、燒餅店老板、年輕腳夫,在心裏考慮著,到底從哪裏給京兆尹家的女兒拖一個男人。
“蒼天啊大地啊,如今這世道,有權有勢有才有貌的女人都沒人要啊!”她朝天大吼,就差讓老天打個雷下來劈死自己了。
蹲在旁邊抽旱煙的老頭嘿嘿一笑:“是啊,可再有權有勢有才有貌,架不住人家是京兆尹家的女兒夜鶯啊!”
這“夜鶯”兩字,在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偶然地送入了一輛經過的馬車中,車簾內的人呆了一呆,立即打起車簾,看向外麵,關注著趙媒婆。
趙媒婆欲哭無淚,捏著手中的手絹,惡狠狠地絞著:“我就不知道這夜家小姐犯了什麼大錯,不就是逃個婚嘛,那綏陽郡主也逃婚了,雖然事關皇家體麵,被皇長孫退了婚,可現在去她家求親的還不是一堆一堆的!”
“那是因為皇長孫先逃的婚,而且綏陽郡主逃婚才三四天就被追回來了,她可沒在外麵跟野男人成了親,也沒被男人成親十幾天就拋棄,更沒回來死纏著楚聿修又被當眾退婚啊!”旁邊賣煎餅果子的大伯,說起八卦,和他的煎餅果子一樣,一套一套的,“你們說說看,這個檔次,可是一樣的麼?”
“但夜家小姐,真看不出是什麼壞女人,我看其中啊,必定有誤會……”趙媒婆還企圖替夜鶯說好話,市集上的人紛紛唾棄:“嘁,得了吧,這位夜小姐啊,這輩子也就是削發為尼的命了!”
眾人還在奚落,那輛馬車上的人忽然一把摔掉車簾,急衝衝地跳下來,朝著趙媒婆就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趙媒婆的手。
趙媒婆嚇了一跳,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個緊緊攥著自己手腕的少年公子:“公……公子是哪位?”
“我……我要娶她!”他急切地說。
“你……你知道我們說的是誰嗎?”
“廢話!我要娶京!兆!尹!的!女!兒!夜!鶯!”
煎餅果子焦了,抽旱煙的被嗆到了,扯布匹的手一抖撕歪了,賣雞的打翻了整個雞籠……
在一片雞飛狗跳的市集上,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的事情,隻能傻呆呆地打量那個少年公子。
一身錦衣,長身玉立,相貌英俊,氣質幹淨——
怎麼看都是父母心中最佳女婿的人選!
怎麼看都不像是自虐到這種地步的人!
怎麼看都……
“不像是個傻子、瘋子、白癡啊……”
那人看了自言自語的趙媒婆一眼,再環視了一遍周圍傻掉的人,根本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徑自回身從車上拿出一份名帖,遞給趙媒婆,說:“就這麼說定了,今天你就立即去京兆尹家裏提親,就說,我於至善,今生今世,非夜鶯夜姑娘不娶!”
“夫人!大喜,大喜啊!”
“老爺,同喜,同喜啊!”
京兆尹夫妻倆緊緊地抱在一起,拚著一把老骨頭在大廳上歡蹦亂跳,就差殺豬宰羊感謝列祖列宗了。
夜鶯看著自己狂喜的父母,回頭看看喜極而泣的丫頭孜孜,再看看周圍那一圈載歌載舞的丫鬟奴仆們,不自覺地嘴角抽搐:“原來我還真的有人要啊……”
“而且對方是於家啊,於至善家!你難道不知道嗎?”父親欣喜若狂,撲上來緊緊握著女兒的手,“別看他父親隻是揚州知府,其實隻是因為於夫人常英娥身體原因,要長年在南方調理,所以才推掉了調回京中任命的好幾次宣召而找了這個肥差,揚州那真是大把的錢財大把的油水啊!”
“為什麼他家連朝廷的調令都可以推掉呢?”
“因為常英娥可是兵部尚書的女兒、當今皇後的侄女啊,而且她當年和太子妃、楚夫人、綏陽王妃並列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她那個太子妃閨蜜加上皇後姑姑,在皇上和太子耳邊吹吹枕頭風,什麼事情搞不定?”
“……原來如此。”看來於家也是個偉大的家族啊。
母親神秘兮兮地說:“而且我聽說,於家的家訓就是‘善外者必先懼內’,怕老婆就是他們的家傳祖訓,你這一嫁到於家,還不是老鼠掉到蜜罐裏,一輩子甜頭享不盡?”
父親撚著自己的下巴的胡須,若有所思:“不過,因為於家祖祖輩輩都懼內,所以我聽說家中事情全都是常英娥在主管,所以雖然於至善是想要娶夜鶯,但是如果常英娥反對的話……”
“誰說我反對?夜鶯就是我心中唯一的兒媳人選!誰要是敢說一個字,我常英娥這輩子跟他沒完!”
隨著門口傳來的一聲厲喝,常英娥帶著老公兒子粉墨登場。
夜家的門房滿頭大汗地追進來:“老爺,夫人……小的們無能,是真的攔不住這位夫人……”
“攔什麼攔?都是自家人了!”夜福桓眉開眼笑地延請常英娥上座。
常英娥英姿颯爽,擺手說:“別急別急,我先看看我未來的兒媳婦,聽說她是個不世出的京城豪放女啊……啊?是……你?”
不世出的京城豪放女夜鶯站在她麵前,麵帶尷尬的笑容:“於……於夫人,真巧,又見麵了。”
常英娥瞪大眼看她,轉頭又看看自己的兒子。
於至善也結結巴巴:“是……是啊,我就說金多多金姑娘長得像她吧……”
“像什麼像?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常英娥慧眼識珠,一把拉住夜鶯的手,不由分說地摟住夜鶯的肩,“就是你了,原來你逃婚的時候,叫金多多?”
夜鶯點點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於夫人,那時真是抱歉……”
“哎,有什麼好抱歉的?”常英娥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不瞞你說,因為我自己吃素,所以覺得太痛苦了!你當時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性情,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