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
她背影一僵,腳步停住。
“你為什麼來找我?”
纖細的背影在夕陽裏散發著花一樣的憂傷,她猶如慢動作回放一般慢慢轉身,目光踟躕地看著他,往常璀璨生光的眼裏如今隻有暗淡。
她卻哭著對他笑了:“因為……我是自私的宋念。”
我貪戀你的溫暖,以為你不會給,可你還是好心地給了。
宋念望著身後的男人,知道自己終究沒有愛錯。
“你確實是我見過的最自私的姑娘。”季柏堯在夕陽下對她淡淡說。
宋念無言以對,很認真地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如果能讓他記住,就算是做個最自私的姑娘,那又怎樣。
季柏堯,我記住你了,你也,一定不要忘記我。
厲北到底還是走了,他走的時候很安詳,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隻是宋念知道,他再也不會醒來。
追悼會那天,學院裏相熟的學生老師還有遠道而來的同門師兄弟,甚至連他已近八十的導師也來了,老人家神情悲涼,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地惋惜自己這個最出色的徒弟走得如此的早,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隻有老人自己能懂,宋念扶著導師,默默抹淚。
範初晴還是沒有來,隻是叫一個相熟的師妹帶去了她的一束鮮花,宋念望著那束素白的鮮花,想起厲北和範初晴已經枯萎的愛情,她歎了口氣,他們的愛情最美也就一瞬,最終的命運還是凋謝和枯萎。
宋念抬頭望著牆上厲北的遺照,如斯笑容,已成回憶。
她為他心寒。
季柏堯也叫人送了花圈過來,人沒有出現,宋念並不吃驚,他一直是個很有風度的男人,自始自終,都是她小人。
宋念和一些同學一起陪伴厲北家人料理厲北的後事,追悼會催人淚下,他們把厲北這些年的畫作做成了PPT,在追悼會上播放,每個人的臉上凝重肅穆,為這樣一個年輕富有才華的生命過早離開人世而惋惜。
追悼會過後,宋念回到了自己在學校的畫室,整理出了這些年,自己少女懷春時,偷偷畫的厲北的畫像。
她一頁一頁翻著這些已經蒙了塵的畫作,往事翻湧,清晰似在昨天。
他在樹下喝著咖啡,對她說:“小念,人生就好比我手中的咖啡,因為原罪,所以生命是一個經曆苦痛的過程,但正因為苦,所以要加些糖,所以生命的過程苦中帶甜,充滿餘味。”
他說:“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想我並不會太悲傷,小念,因為我快樂過。”
宋念慢慢地翻看這些舊時畫作,她一張張地將這些畫作扔進了火盆,燃燒的火苗吞噬著這些畫,讓畫上英俊的臉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了灰燼。
師兄,這些畫都是送給你的,對不起,我送得晚了,願它們陪伴天國的你。
你一定和你妹妹相遇了,願你再不寂寞。
宋念燒掉了幾乎所有的厲北畫像,隻留下了唯一一張畫,那是他年輕時,她初見他後所作的畫。
畫上的厲北,穿著牛仔褲襯衫,俊美地猶如從畫中走來的王子,英氣逼人的眉一挑,抱著肩膀笑問:“聽說你是我新來的小師妹?這麼小隻,滿18了嗎?”
那陽光下的一幕就這樣被永遠定格,宋念有些傷感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拂去畫上的每一縷塵埃,然後卷好,珍寶一般地捧著,放入櫃子珍藏。
那些舊時記憶已經被她封存在心底,如今,她要去吃飯,睡覺,她要好好聽那個人的話,認真活著。
悲傷過後,宋念慢慢地又恢複了自己忙碌的生活。
姐姐宋曦終於名花有主,雖然她嘴上死不承認,但宋念認定,姐夫傅岩已經把姐姐搞定了。
一下子多了個帥氣姐夫,一個活潑外甥,宋念打心眼裏為姐姐感到高興。
這天傍晚從學校回來,宋念去店裏幫忙,這才發現服務員小陳不在店裏,在外麵忙活的是個樸實的中年婦女。
她心裏納悶,進了廚房問他老爸,他老爸忙得顧不上說話,隻是歎了口氣,囫圇道:“留不住人啊,小陳找了個更好的去處,工資高聽說也不累,他不好意思,介紹了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