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寡人,終歸還是孤家寡人。

可是偏偏,在阿執終於看出他藏了多年的心緒之後,他竟又貪心的不想放手了。

阿執親他信他,他們早已心意相通,為何不能挑明了心思將人綁在自己身邊?

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嬴政張了張嘴,開口的聲音異常喑啞,“就如阿執所想,千軍亦統,而心難馭之。”

心中最後的幻想也被打破,燕執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雖然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但是師兄師姐們說過,若是有人想與他共度此生,如果自己不喜歡,就算那人再傷心也不能答應。

勉強在一起的兩個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燕執不知道自己對這人是不是喜歡,但是顯然,他不想讓嬴政不開心。

僵持的氣氛逐漸解凍,燕執轉身回到席位上坐下,緊皺的眉頭讓嬴政心中更加煎熬。

抬眼看了一會兒繃緊了臉不再說話的嬴政,而後又將視線收回來盯著眼前的酒樽不放,燕執心中的掙紮不比嬴政少。

他知道的那些都是應對陌生人的法子,沒有人告訴過他這種情況該怎麼回應啊,嬴政不是陌生人,這是他決定了一輩子追隨的人啊!

這和其他人能一樣嗎?

眼中煩躁越來越盛,燕執將旁邊還站著的嬴政忽略了個徹底,手裏拿著一個酒樽心中一團『亂』麻。

這都是什麼事兒?

沒有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裏不想拒絕,但是理所當然,燕執又覺得他不該和嬴政在一起,這人在他心裏不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那麼簡單。

這是他的王,是在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史無前例的帝王,他們倆現在雖然麵對麵站著,但是卻隔了無數卷史書,那不是他在這裏生活幾年就能消弭掉的。

他燕執隻是一個無名小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死在了戰場上,而這人不一樣,他是這秦國的王,以後更是天下的王,都說君王無情,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倆的相處雖然從來沒有出現過那種感覺,但是說到底這人還是掌握了他生殺大權的王。

嬴政對他好嗎?回答是肯定的,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便是這人。

幼時會護著他不受欺負,後來到了秦國,就算這人還在呂不韋和趙太後手底下艱難度日也不曾讓旁人苛待他半分,掌握了秦國實權之後,更是讓他重建了蒼雲。

諸多事情他都記在心裏,說對這人沒有感情那是假的,他想助這人一統天下,不光是為了重現大唐盛世,更是因為這人是嬴政,是那個就算自己身處險境也不肯讓他接觸到半點危險的嬴政。

腦海中思緒紛『亂』,燕執甩了甩腦袋讓自己不再去想,隻是起身將人拉到自己對麵麵『色』冷淡問道,“有酒嗎?”

這人沒有躲開沒有叱責更沒有厭惡,嬴政心中悄然升起了一抹希望,或許阿執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從暗格中取出一個小壇子,嬴政沒有說話,隻是將上麵的封泥去掉,而後淡淡的酒香便從中傳了出來。

看著眼前裝不了多少酒的小壇子,燕執不太滿意的皺了皺眉頭,“都說酒後吐真言,我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所以,阿政,給你個機會將我灌醉,若是在不清醒時能言明自己的心思,那就再好不過了,若是不行,咱們就各自緩幾天,如何?”

心中忽然湧出一陣狂喜,嬴政神『色』不變點了點頭,隻是眼中的光芒將他的情緒泄『露』出來少許。

阿執能這麼說,那就意味著他心中並不厭惡自己,他隻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子而已。

隻是雖說酒後吐真言,但是阿執是不是忘了,沒有意識的時候才更容易被人牽著走,這個時候喝醉在自己眼前,他真的就那麼放心自己嗎?

倉促之下並沒有想那麼多,感覺自己的主意非常好的燕執敲了敲那小巧玲瓏的壇子非常不滿意,“隻這點兒酒,用來潤喉的嗎?”

臉上終於帶了些許輕鬆的秦王搖了搖頭,親自將二人麵前的酒樽斟滿然後將空了一半的小壇子放下,“無妨,足夠了。”

握緊了拳頭的燕執目『露』寒光,“你這是在小瞧我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