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之地苦寒,蠻族的服飾為了適應當地的氣候,習慣於將全身上下都包裹裏來,就連頭部也是戴著一種奇怪的有著高高尖頂的帽子。

這個特征讓人很容易把他們和其他地方的人區分開來。

阮煙羅縱馬奔上高坡,從高處向下望的時候,隻見因為距離遙遠,那些蠻族人的高帽子看起來就如一顆顆的跳棋,在戎國草原這個大棋盤上擁來擠去的進進退退。

如果不是被他們圍住的人穿著天曜特有玄衣玄甲,如果不是玄衣玄甲中那襲在這麼多人中間都顯得風姿出眾的挺拔身影,阮煙羅說不定會忍不住為自己的聯想笑起來。

然而現在她卻笑不出來,因為那裏圍著的不是別人,而是阿淩,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阿淩。

隻看過一眼,阮煙羅調轉馬頭一路馳上高坡,然後快速吩咐道:“所有人,立刻砍下枯枝綁在馬後。”

這個法子很土,三國用過,無數寫著戰爭的網文也用過,可是不能否認的是,這個法子很有用,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天曜大軍就在不遠處的時候,這個法子能發揮的效用更大。

南宮淩六萬餘大軍被戎國及蠻族近四十萬大軍圍在當中,可是卻依然進退有據,並沒有亂了方寸。

一來,南宮淩追逐戎軍到此,便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及時止住了步伐,並沒有深入包圍圈。二來,他指揮得當,天曜軍一開始就擺出了最佳陣勢,雖然被圍,卻並沒有慌亂。三來,南宮淩近一年來南征北戰幾乎沒有停歇過,這些軍士雖然不是他最早帶的北疆的那一批,卻也足以稱一句精兵將強。

這三者集合起來,雖然他們被圍在戎軍與蠻軍的聯合大軍中,但隻在邊緣部分,而人員損傷雖巨,也並未露出敗象。

南宮淩高居馬上,隨手一刀將身邊的敵軍砍翻,抑首看向西北方向。

陳將軍奉他之命前往那裏攔截,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他就發出信號,讓陳將軍放棄先前的命令,盡力向他們這裏靠攏。

這麼多的蠻族軍突然出現,陳將軍那裏隻有兩萬人,必然凶多吉少,唯有聚在一處,方可有幾分生機。

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陳將軍的人馬卻還是遲遲不見蹤影。

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到一些天曜軍士呼喝戰鬥的聲音,可是現在卻連那些聲音都已經聽不見了。

“王爺,你看!”守在南宮淩身側的一個士兵忽然舉起手,向著遠處指去。

在一片蠻族尖頂帽子的海洋中,忽然伸出了一麵大旗,那旗幟黑底金字,熾烈火熱,立定片刻後,忽然左右搖擺,搖出陣陣旗語。

搖旗的人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搖的旗幟都有些顫抖,隻是看著旗杆擺的幅度,就讓人心底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壯。

“陳將軍……”最先看到那麵旗幟的士兵忽然悲嘶一聲,兩行淚珠滾滾而下,把滿麵血色衝出兩道**的溪流。

那旗語,是訣別。

陳將軍和他手下的兩萬士兵,再也衝不到他們跟前了。

南宮淩沉默地看著那一遍一遍,不住重複著同樣動作的旗幟,麵色冰冷如刀,眼底也漸漸泛起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