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烈月摸摸已經七八個月大的肚子,她這回倒是希望能生個兒子了……
安沁宣繼續喝著酒,哼道:“我這是為她好。”女王可不是這麼好當的,西烈月小時候也不見得就比這輕鬆,下一個若也是女兒,他自然也是這麼教導。當然他也有私心,唯心早點長大成人,他也可以早點拐走孩子他娘。
又是一年春,西烈月在七年之後,再一次感受到那熟悉的陣痛襲來。這次產房門外倒是沒有了一排排的近衛軍,舒清還是坐在老位置等著,耳邊不時聽到西烈月地呻吟聲,但是她的心神還是被院前背著手,走來走去的小人影吸引了去。
舒清很想笑,偌大的院子裏,她和安沁宣都好好的坐在一旁等著,倒是西烈唯心,這剛滿七歲的孩子,那心急的模樣比他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生了生了!”紫竹抱著孩子走出屋外,安沁宣都沒來得及上前,一直等在門口的西烈唯心已經迎了上去,抬著腦袋盯著繈褓,急道:“男的女的?”
紫竹半蹲下身子,讓小女孩能看到懷來的小娃娃,笑道:“是位皇子,炤王有弟弟了。”
“男的?!”西烈唯心一副晴天霹靂萬念俱灰的樣子。
舒清聽著這對話,怎麼覺得那麼耳熟,隻是這次期待西烈月能生個女兒的,是已經被安沁宣奴役了七年的西烈唯心。
安沁宣拎著女孩到一旁,低聲說道:“好了,你已經等到弟弟出生了,可以回去讀書了。”
西烈唯心拖著疲憊的身心,慢慢挪回書房,瞬間覺得天都黑了……
時光荏苒,一晃三年,春天如期而至。皇家園林有專人精心修剪,即使是鮮少有人經過的後苑也是生機盎然,各種灌木矮林高低錯落,美不勝收。
可惜此刻身處其中的人,一副無心欣賞的樣子,眼睛盯著一個方向,喃喃自語:“都過了申時了,飛揚姐姐怎麼還不來?莫不是出了什麼紕漏?”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海域女皇唯一的女兒,炤王殿下。
相較於西烈唯心的煩躁,身邊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明顯淡定許多,微笑道: “不會的,飛揚姐姐和子漆哥哥聰明又能幹,不會出什麼紕漏的,殿下不用擔心。” 女孩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得傾國傾城,最難得的,是她不僅繼承了爹娘的好相貌,連修之的儒雅,商君的清冽也接去了七八分。果然不辜負她名字中的“傾”字。
“小傾對我們可真有信心呢。”幾聲輕笑從矮樹叢後的小路上傳來,兩道人影也悠閑地晃入眼簾。走在前麵的舒飛揚,一身青白裙衫,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頗有幾分舒清的神韻,隻是眼中透著的狡黠出賣了她。身後的軒轅子漆則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怕是熬不住自家妹妹和西烈唯心的威逼利誘,才不得不蹚這渾水。
“飛揚姐姐!”西烈唯心開心地迎了上去,“都準備好了麼?”
舒飛揚點點頭,笑道:“我們是準備好了,殿下準備好沒?”若是事情敗露,隻怕這位炤王殿下皮又得緊了,安叔可不是那麼好唬弄的。
“當然,母皇日理萬機,沒空理我,爹爹今日約了軒轅伯伯他們去飲酒,必定喝醉,肯定不會發現我偷溜。”像是自我催眠一般,西烈唯心用力地點點頭,之後便把那些所謂後果拋諸腦後。對著幾人招招手,幾人聚攏過來,西烈唯心低聲問道:“飛揚姐姐,船停哪?”
“船停在西岸的小港口,那裏船隻比較少,而且從那出海觀潮,也最安全。”她特地找了一隻大船,雖然停在西海岸有些紮眼,但是無論如何,安全為主。
舒飛揚辦事,西烈唯心一百個放心,得到她肯定的答複之後,便也不再細問。轉而看向軒轅子漆,笑道:“子漆哥哥,你一定也沒有讓我失望吧?”
被這雙狐狸一般的眼眸盯上,軒轅子漆知道再掙紮也是沒用,回道:“我們一行這麼多人,你們年紀又小,騎馬怕是太惹人注意,我備好了馬車,停在你說的武陵門後麵的樹林裏。”
“小傾?”
不等西烈唯心問下去,秦傾已經柔聲回道:“殿下放心,我已將蓉兒易容成您的樣子,此刻她正在寢宮讀書,隻要不是陛下或者安叔親自過去,不會出紕漏。”
“好。”小傾的易容之術雖然不能和修之舅舅比,但是要騙過一般人那是綽綽有餘了!“一會飛揚姐姐子漆哥哥你們從正宮門出去,我和小傾走武陵門。分頭行事,半個時辰後在樹林彙合。”西烈唯心正準備轉身往另一邊小道偷溜出去,忽然感覺裙子一緊,低頭看去,一隻小小的手緊緊抓著她的裙擺,一副牛皮糖的架勢。
西烈唯心蹲下身子,一把拽回衣角,瞪著這個不被自己待見的弟弟,不耐煩地說道:“安澤封,你回你房間呆著去,別礙手礙腳!”
小皇子殿下不開心了,嘴巴一撅,轉身就走,嘴裏嚷道:“不跟就不跟,我去找母皇用晚膳。”
“回來。”西烈唯心伸手拎著小家夥的衣領把他又拉回自己麵前,這家夥去肯定是要告密的,盯著小皇子那雙亮晶晶的圓眼睛,西烈唯心斟酌了一番,惡狠狠地說道:“留下可以,但要必須什麼都聽我的。以後也不許出賣我,我說什麼你都隻有聽命的份!”
“好!”小皇子點頭如蔥滿口答應,無條件接受了這不平等條約。
軒轅子漆嘴角抽了抽,笑道:“皇子殿下,好男兒應寧死不屈才對。”
小皇子抬起頭,盯著軒轅子漆的臉,小小眉頭皺了起來,貌似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咧嘴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奶聲奶氣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所有人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懂什麼叫大丈夫,什麼叫能屈能伸?!
西烈唯心一把將小皇子抱在懷裏,說道:“安澤封,你跟著我,安分點。”
“恩!”安澤封雙手緊緊環著西烈唯心的脖子,惹得西烈唯心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小皇子嘴一癟,反而抱得更緊,西烈唯心無可奈何,隻能任由他勒著自己。
“別囉嗦了,按計劃行事。”隨著西烈唯心一聲令下,幾個人動作迅速的從各個方向散去,原本鬧騰的後苑一下安靜了下來。
因為安靜,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聲便顯得格外明顯,茂密的小樹叢後麵,幾個女人盤腿坐在草地上,雖算不上狼狽,卻也和優雅什麼的沾不上邊。
“我怎麼覺得,讓她們這樣下去,海域未來……”商君失笑,這群孩子真的無法無天了,最大的子漆也才十三歲而已,而最小的小皇子,還不滿四歲,他們就敢謀劃偷溜出宮,夜觀海潮,去就去了,還不甘心於在海邊觀潮,要乘風破浪的出海。她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舒清微微一笑,接道:“會很精彩。”
顯然西烈月也深已為然,不但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臉上還隱隱帶著驕傲之色,嘴角勾起的笑也透著幾分頑劣。“說起來,十年一遇的夜潮,若不去見識見識,確實有些可惜了。”
紫竹心裏哀歎,自己服侍了二十多年的主子是什麼性子,她自是清楚得很,陛下今晚怕是也要去觀潮了。紫竹低聲問道:“陛下,那要不要通知……”
紫竹話還未說完,西烈月已經利落起身,拍拍裙擺上的枯草,冷淡地回道:“人家不是飲酒作樂去了麼?管他做什麼,走吧,可別輸給了幾個孩子。”
紫竹在心裏為某人默默地哀悼,她可以想象,某人回來的時候發現妻子孩子都不見了,得怒成什麼樣,紫竹加快了步伐跟上自家主子,她決定,還是不要留在宮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