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協力?哼!這全是築前自找的!他讓滿屋子的人都嘲笑我,我柴田勝家不挽回麵子絕不罷休,我要讓那猴精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
丹羽長秀不由得臉色蒼白。他非常了解惡鬼柴田的脾氣,他決心要幹的事兒,不管誰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主意。“唉!築前也太過火了。在繼位的問題上柴田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你怎麼還不謹慎點兒呢?非要羞辱他一番不成?!”長秀想著,埋怨起築前來。
即便如此,勝家也太多心了,知道長秀改變了態度同築前合作以後就把他叫來,說是告訴他一件重要的事兒,可這時長秀已經不能離開這裏了……
“說實在的,五郎左,我不想讓你卷進這個旋渦裏去。所以,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來,幹杯!”
“知道了又有什麼辦法呢?”丹羽長秀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接過酒杯,“不過,柴田殿下,萬一事情辦不成怎麼辦?”
“哼!我勝家打了一輩子仗了,別忘了!”
“您到底準備幾點襲擊築前?”
“哈哈,果然你想去通風報信呀!啊哈哈……告訴你吧,早晨六點以前!”
“六點?人都起來了,會發生混戰的!”
“哈哈,那是平時。別忘了今天晚上是酒宴,長時間喝酒非喝醉不可,不會那麼早就起來的!”勝家又冷笑起來,“何況築前這家夥戒心很強,天亮之前他會派人值勤的。原三郎左、林又一郎,還有什麼雀部?都是些不要命的莽漢。當他們認為沒事兒了的時候突然襲擊會萬無一失的。不用擔心,來,喝!”
丹羽長秀身不由己地拿起了酒杯,他發現不光是房子周圍有伏兵,就連床底下好像都藏著人。看樣子如果想逃走的話真的就會丟掉性命。
“看起來我丹羽長秀已經成了盤中之餐啦!不過,築前有的時候可能會碰上好運的啊!”
長秀知道,他隻有順從地喝酒,直至醉倒在這裏為止,想逃跑是不可能的。
嗯,睡上一覺,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決定下來了。對,這樣雖然有些內疚,不過總比眼睜睜地看著殺人要好得多!
一夜之間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是戰爭年代常有的事兒。
“好!喝!”長秀決心已定。
丹羽長秀是一位樂天派的戰國武將,他主動地頻頻舉杯,同柴田大喝起來。
子時剛過,長秀便裝著喝醉了的樣子:“不行,醉了,醉了,柴……田殿下,對不起……對……”
說著,他順勢倒在榻榻米上,頭枕著胳膊呼嚕呼嚕地打起鼾來。
“哼!隨他去吧,我丹羽什麼都不知道……”
放虎歸山
丹羽長秀不知是害怕還是真的喝多了,他渾身滲滿了汗水。被拂曉的涼風一吹,不禁打個冷戰睜開了眼睛。
“哎呀,已經天亮啦?刺客該動手了吧?”
柴田勝家依然坐在暗淡的燈台旁邊,兩隻眼睛盯著天花板沒有吭聲。
“怎麼樣,幹得順利嗎?”
“噓,”勝家打著手勢,示意長秀不要出聲,“你聽!腳步聲,築前的首級拿來啦!”
柴田勝家拿開了扶手椅,又變成了以前那傲慢無比的勝家,眼睛直盯著門前走廊的方向。
“報告!”外麵傳來了聲音。
“什麼?進來!”
勝家語音未落,從外麵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七八條大漢,每個人的臉都用黑布蒙著,隻露出兩隻閃閃發亮的眼睛。
“首級呐?!”勝家突然怒氣衝衝地喊起來,“築前猴精的首級哪兒去啦?”
“對不起,襲擊的時間搞錯了!”
“什麼,你們搞錯了時間?”
“不,不是我們。是時間定得太晚了。”其中一個大漢頹喪地說,“我們還是應該在他喝酒的時候下手,天亮下手已經太晚了。”
“混賬東西!選天亮下手是攻其不備,他們沒睡在床上嗎?”
“沒有想到築前根本就沒準備回居室睡覺。”
“什麼?沒準備睡覺?說清楚點兒!小心你們的腦袋!”
又一個粗魯大漢來到勝家麵前,將一張紙條打開放在勝家眼前:“您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啊?這是那猴精給我的親筆信?什麼?柴田權六親啟:繼位大事已定,可喜可賀。我等爭戰疲勞,特赴有馬溫泉療養。今早匆匆出發,不能一一道別,多多海涵。特留此信,望轉告各位。都城之事,尚望費心!權六啟,築前筆。”
柴田勝家大聲讀著,越讀聲音越小。他這才知道,築前逃跑了。
責任不在別人,早晨六點以前襲擊築前,這是勝家自己決定的。看著勝家那懊惱、後悔的樣子,長秀想笑也笑不出來了,他看著有些可憐的勝家說:“好像築前看出殿下的心思啦?”
“不!不可能!”
“那他為什麼故意裝出一副舉行酒宴的樣子趁深夜出發了呢?這可不是什麼運氣好壞的問題呀!”長秀說。
“不,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回事?”
“哼!這小子喝了兩口貓尿,突然想找女人啦!”
“那,您認為他是去有馬玩兒女人去了?”
“絕對!啊哈哈……”
“您笑什麼,柴田殿下?”
“哈哈哈,這猴精嚇跑啦!他害怕我惡鬼柴田,以找女人為借口逃跑了!哈哈,痛快!痛快!真痛快!好,你們辛苦了!來,都喝一杯吧!五郎左,來,接著喝!哈哈哈……”
永遠也不會服輸的勝家終於找到了自慰的理由,開心地大笑起來。
“喂,來人!傳話下去,我們明天早上出發,先回岐阜。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讓小子們都喝點兒酒!還有,用大盤子給我們上菜!真痛快!今天的早餐別有一番風味兒呀,是吧,五郎左?”
“啊,確實!”
丹羽長秀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不由自主地現出一絲微笑。他不禁想象起築前現在的表情來:他現在在哪兒呢?是愁還是笑?長秀覺得事情來得蹊蹺,其中一定有什麼奧妙!但他又不能對柴田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