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寒一下震住。
心上被什麼狠狠一刺,嘴唇輕輕一動,又募得抿上,緊緊的,一如他抓在她肘部的五指收攏的手。
她在等著他回應,哪怕他說些什麼都好,但是他就那樣拉鋸著唇線,什麼都沒說。
已近黃昏,池家這座莊嚴肅穆的祠堂淹沒在一片秋光夕陽的金粉裏。
但那弄堂太深,祠堂的門檻亦太高,那片暖融的日光怎麼照也照不進來。
眉嫵渾身冰冷,在光線不明的祠堂中,眼前男人的臉龐也變得模糊起來,微微一驚,卻是眼底有些潮濕。
她微微垂了下臉,想避開他,不讓這人瞧見。
落下眼瞼之時,她淡淡說:“池公子,你先出去吧,我還有最後一卷《地藏經》沒誦完。”
別開臉,將他推開,佯裝去撿地上的那本經書。
纖白的手指才將書本撿起,他伸手用力拍打了下她的手背,她手一抖,書就再次落到地上。
眉嫵蹙著眉尖兒,怨懟地看向他。
“書上都是繁體字,你這點文化能看得懂?”
伴隨著男人暗沉低斥的嗤笑聲,腋下驟然一熱,他雙臂伸抱進來將她帶起,眉嫵的身子頓時騰空,她嚇得不輕,一肚子氣沒處發,便衝他低吼:“我文化沒你高怎麼了,礙著你池公子什麼事了?”
是,她是好多字不認識,小學老師就教過不認識的字可以讀半邊。
就那樣,他已怪異的姿勢將她抱到一旁紫檀木椅子上,他的薄唇依然冷削如刀,隻是從他嗓子裏發出的聲音卻是比剛才輕柔許多,“在這裏待了一下午了,還沒待夠嗎?”
當然是待夠了,隻是她一雙腿跪得都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了。
剛才,她讓他走,也是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而已。
她垂下腦袋,就那麼看著自己的腿。
見她不吭聲仍生氣憋著小嘴的模樣,他心口募得軟了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發頂,“顧姨那裏,我會去說。以後這個家裏,誰都不能罰你和你哥。”
這是典型的打了一巴掌給一顆糖吃。
剛剛嚎了一嗓子,嗓子眼更幹了,她仍舊不想理睬他,彎了彎腰,躲開他那隻揉摸她發頂的手,心中隻想,要摸摸你家憐兒去,別把老子當寵物狗。
他手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似乎還想過來折騰她的腦袋。
她蹙了蹙眉,欲起身從他肩下鑽出去,但一站起來,腳還是麻得厲害,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這是實木椅子,上麵連個軟墊都沒鋪,摔下去屁股還是有點兒疼。
眉心蹙得更緊了,狠瞪了池慕寒一眼,像是在怪他!
池慕寒淡淡挑了下眉,就把身子蹲下來,手掌握住她的腳踝,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不由分說就給她捏起了腿。
池慕寒這是第二次捏她的腿了,第一次給她腳底板撓癢癢,癢得她死去活來差點沒掉出淚來。
這次,他又當起了捏腳技師了。
雙腿確實酸麻的厲害,她也不矯情了,閉起眼來,舒舒服服地享受池大公子的服務。
抬頭再朝她看去,除卻額角有些破相外,容顏安靜恬淡,還真是個狡懶的女人。
他竟不覺輕輕一笑,“你倒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嗯。”
她閉著眼,輕柔的聲音從她微嘟著的小嘴裏發出,又不是她求著他給她揉腿的,那是他自己樂意的,她能不心安理得嘛。
雙手往肚子上一擱,背部稍稍滑下,那姿勢完全就是一個大寫的北京癱。
“對,就是那裏,你多用點力,跪了一下午氣血不暢,又僵又酸。”
“眉嫵,你那真是個給你根杆就能順著往上爬的女人。”
還真把他當成捏腳技師了,使喚起他來了,可他手上動作也沒停下,繼續左右開弓伺候她這雙纖纖玉腿。
“池公子,我還沒懷疑你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呢。”
眉嫵撇撇嘴,輕哼一聲。
池慕寒唇角笑意漸濃,“那池太太,你覺得我會圖你什麼呢?”
她雙眸闔著,並未注意到那為她揉腿的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和寵溺。
“這個嘛。也許池公子圖我的美色。”
眉嫵就這麼隨口說了一句。
突然,腳丫子被鬆開,一股陰影落到她身上。
她一慌,就睜開眼來,那人的一張俊臉直勾勾地撞入她的瞳孔裏,而他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將她禁錮其中。
這樣的姿勢要是落在第三個人的眼中,一定覺得過於曖昧。
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眸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的臉龐。
清冷的五官,因為唇角那一抹笑意,而顯得迷人至極。
他啟唇開腔,灼熱的氣息噴打在她整張臉孔上,順著汗毛孔徐徐鑽進來,讓她麵部有些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