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張舸電話的時候,程海平正被程海幽纏著喝酒。他這個重感情的妹妹在得知汪小詩在和張舸的愛情長跑中終於完敗的時候,鬱悶得直想借酒澆愁,又歡喜得直想以酒抒意。所以在她有意無意的看見是張舸的來電時,唇角不自覺的抿成了意味不明的角度。程海平卻像遇到了大救星,果斷的放下酒杯接電話!
從電話裏,他聽到了早就從程海幽嘴裏聽到的消息。不同的是,通過電波他聽到了張舸幸福了所有的眉眼,通過電波他聽到了張舸守的雲開見明月的快樂,聽見了弄得化不開的比蜜還甜的甜蜜!他把電話夾在耳畔,擔憂的看著程海幽端著酒杯一會惆悵一會兒歡笑的一杯接一杯的幹掉,好看的眉眼便再也沒辦法跟隨著張舸的歡喜而歡喜。
“去看過小詩了嗎?這麼多年的執著總不能是說放下就一下子能放下的,這個時候的她應該依舊很難過吧!”他再次掃了一眼滿身都氤氳著悲傷交替了歡喜的程海幽,想起她牽著嘴角苦澀的笑,那時候她哭著問:哥,愛情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小詩姐一邊哭著一邊說放下了;為什麼從不去酒吧的她在酒吧熬了一夜,瘋著、哭著、痛著卻不選擇去祝福?他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張舸怔愣了一瞬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多了太過明顯的敷衍,他說:“再等等吧,她需要平靜得時間。
何況,最近不管是我還是蘇慕都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處理。等再過一段時間,等大家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再見麵,或許到那時候留給彼此的會是更美麗的回憶!”程海平不再說什麼,關於感情他確實也沒有立場說什麼,程海幽卻在這時候耍酒瘋從程海平手裏奪過電話,大著舌頭衝話筒喊:“張舸,你算什麼?你又是什麼?本小姐愛你的時候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本小姐現在不愛了你說說你是什麼?”
程海幽的確是喝醉了,她在不經意間就喊出了汪小詩哭著,痛著在酒吧喊了一夜的話!那樣知性、高雅的汪小詩在那樣奢靡頹敗的酒吧摘下了她那知性厚重的黑框眼鏡,不停的流著淚不停的喃喃著你是什麼,你算什麼?
那時候,陪在旁邊的程海幽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就想大聲的衝張舸咆哮:這樣去傷一個愛了你八年的女人,你算什麼?可是,她沒有。因為得到愛情的是同樣讓她敬重的蘇慕,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把她當妹妹疼的蘇慕!
可此時,借著酒勁她是嘶喊出來的,以至於剛推開門的蘇慕恨清晰的聽見了從張舸話筒裏傳出來的質問!那是程海幽的聲音,可她知道那更是汪小詩的心聲!她愛過知道失去愛是什麼滋味,她愛過所以更明白連等待的資格都沒有是什麼滋味!
她,終究是傷害了她!那麼深刻那麼徹底的傷害了她!蘇慕的臉漲得通紅,站在門口甚至都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張舸匆忙收了線,上前若無其事的把蘇慕擁進懷裏,在他想要在蘇慕額上印上一吻時,蘇慕卻出乎意料的躲開了。
在張舸的懷裏,她仰起頭小心翼翼的試探:“我想去看看小詩姐,這個時候的她應該很需要我的解釋。畢竟,我曾說過永遠都不會愛上你,我還那麼自以為是的為她出謀劃策,再三向她保證過會幫助她得到你的心!我這樣的出爾反爾是一種背叛,失去了愛情再經曆著背叛該是多痛心的一件事情啊!”
張舸濃密的眉便再次不著痕跡的聚攏,卻在蘇慕抬頭看他的瞬間轉化成雲淡風輕的笑。他緊緊把蘇慕擁進懷裏,一下下輕拍著她瑩潤的後背:“再等等吧,這個時候去找小詩的話,她看著甜蜜的我們或許會更傷感。”蘇慕便不再開口,她山水寫意的眉眼間卻氤氳了淡淡的霧色:“那,今天我想要去小曼家裏看看可以嗎?
也不知道阿姨怎麼樣了,這麼長時間,我隻顧著自己悲傷,隻顧著和顧忘間的恩怨,都沒能去看看阿姨!”其實,她不是隻顧著自己,而是她不敢。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提。羅曼的一切都是她心口上的刺,輕輕碰一下及錐心的疼。
剛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幾乎是快瘋了的,她不敢去想不敢去麵對,尤其選擇要去原諒顧忘的時候,她更是一點也不敢去想和羅曼之間的點點滴滴,好像對顧忘的原諒就是對羅曼無情的背叛。現在,她其實也很是膽怯,可她終於知道,所有的事情隻有麵對才會變得勇敢。所以,她仰著頭,醇黑的大眼睛裏閃爍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好!”張舸脆生生堅定的回答,那一聲好裏,包含了太多的寵溺太多的愛,也隱藏了不為人知的忐忑。他想著被他更改過的羅曼的遺書,那封公安局有存檔的遺書,羅曼的母親應該是已經看過了的吧!如果,她們見麵,她會告訴蘇慕羅曼最後的悔意嗎?
會讓蘇慕知道她其實是知道蘇慕去了那個廢棄的工廠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嗎?會讓蘇慕知道所謂的去取證據根本就是一個騙局?會讓蘇慕知道羅曼之所以會自殺根本就不是害怕那些照片那些視頻會曝光而是以為蘇慕在自己的設計下發生了那些肮髒的事情自責到沒辦法承受才終於選擇了輕生贖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