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蘇慕知道了這些……他不敢去想,那時候的蘇慕是不是會再一次失控。羅曼是她唯一的朋友啊,是她真心的當做妹妹去疼愛去保護的人。善良的她就算知道羅曼被迫和顧忘一起設計了她也絕對不會想著要讓羅曼去死的,就算發生了那些顧忘設計好的事情,善良的蘇慕也絕對不想看到羅曼失去年輕的生命!
可是,他有什麼理由阻止蘇慕去探望羅曼的母親?他又有什麼辦法讓那個倔強的女子不去聽不去相信羅曼母親說的所有他不想讓蘇慕知道的事?早知道還不如和她去見汪小詩呢,至少,知性高雅並絕對願賭服輸的的汪小詩,絕對不會當著自己的麵對蘇慕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張舸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此時的他縱然睿智玲瓏也決計想不出不讓蘇慕前去的辦法!
所以,他裝著輕鬆溫潤的笑,甜蜜的擁住蘇慕,以奔赴戰場的心態去取車!這是蘇慕第一次來到這個小山村,第一次看見羅曼無數次帶著甜蜜的笑描述得淋漓盡致的破敗小屋。或許是近鄉情更怯,蘇慕緊緊挽著張舸的手臂,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她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門是張舸去敲的,那扇油漆斑駁的木門在張舸不算用力的敲擊下顫悠悠的晃動並發出破舊木門特有的吱嘎聲。
伴隨著木門的吱嘎聲,蘇慕的心縮成一團龜避在狹小的角落。可時間一點點過去,依舊沒有人應門。張舸在敲了幾遍,屋子裏依舊是安靜一遍。他那顆忐忑的心隨著屋裏的安靜逐漸穩定下來,而蘇慕卻有了不好的預感,她不受自己控製般從衣兜裏掏出手機,犯了好久才從通話記錄裏翻出羅曼母親的手機號!
在張舸略顯緊張的目光中,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鈴聲就在一門之隔的屋內響起。“可能是出門了吧,不行我們先回去,等下次再來?”蘇慕卻沒有回答,屋裏動聽的電話鈴聲令她心慌。她知道偷窺不禮貌,可她依舊爬在窗戶玻璃上朝裏張望!
幸運的是窗簾並沒有拉上,所以她白皙的後擋住陽光之後恨自然的就看見了桌子上正播放著動聽鈴聲的手機,以及不遠處在床上躺著的一動不動的婦女!手機一直在響,女人卻比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蘇慕的擔憂更甚,她一邊大聲呼喊著阿姨一邊用力的拍打著窗戶。
可是她依舊能清晰的看見那婦人安靜的躺著,好像根本就聽不見周圍的一切動靜。蘇慕一下子就慌了,她的聲音已帶了哭腔,拍打窗戶的動作變得更為急促。見此情景,原本已打了退堂鼓的張舸一腳就踹開了本來也不結實的門,拉了蘇慕就衝了進去!
屋裏,是一貫的幹淨整齊,剛才還轟鳴的手機已經無比安靜的躺在桌子上,就像此時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婦人!走到床邊的蘇慕卻突然沒有了上前的勇氣,她顫抖著嗓音怯懦的叫了聲阿姨。然後便滿含了期待的盯著張舸伸向婦人鼻端的手!其實,跟本就不用再去查看婦人的呼吸,但看那蒼白得根本就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以及泄氣的皮球般褶皺到一起的肌膚就可以斷定這個人已經去世多時!蘇慕終於哭了出來,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
她甚至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隻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沒一滴晶瑩的淚都深刻的演繹了入骨的心碎!她以為現在還不晚,她以為她能代替羅曼贍養老人的餘生,可是這些都僅僅是她以為。當老人緊緊閉上的眼再也不會睜開,她才知道她來晚了,她才痛不欲生才悔才恨才知道自己有多無力。
“小曼啊,我對不起你。我曾經發誓會好好保護你用生命去守護,可我沒能戶護住你還眼睜睜看著你在我懷裏消逝;後來,我發誓一定會好好贍養阿姨,一定要想女兒一樣孝順她侍奉她的餘生,可是……”她已經泣不成聲,連喃喃自語都已不成腔調。
剛才還擔心著這個婦人會不會出賣自己秘密的張舸此時也傷感起來,他比誰都明白這場悲劇發生的原因。婦人走得很安詳,可無論是麵色還是散落在地上的藥瓶都昭示著婦人自殺的事實。他默默的打電話安排人操辦婦人的後事,一轉身卻在一旁的櫃子上發現了老人的絕筆!
和羅曼留下的遺書一樣,雪白的紙上是歪歪扭扭的文字,描述的內容也忍不住讓人傷心!紙上有淚水的痕跡還浸染了絲絲血痕,這應該是婦人帶血的淚染就的吧!張舸把這封信遞給一旁跪在地上嚶嚶哭泣的蘇慕,他知道此時的蘇慕心裏正複蘇著仇恨,那猩紅的眼裏有著似曾相識的火焰,江南煙雨的眉眼硬生生有了東北蒼茫的硬朗。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蘇慕,不想她被逼到絕望的懸崖,可此時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勸,因為他不知道如果是自己正經曆著這樣的事情會是怎樣的狀態!所以,他隻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婦人留下的遺書上,希望這封信能熄滅蘇慕仇恨的火焰,卻更害怕那讓人望而垂淚的字句更激化了蘇慕心底的執念!他怕,可他無計可施!即便睿智如他也隻能把一切都交給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