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 招商辦的紮堆問招工的事情。會議室外,已經吵翻了天。
一個綠衣男人握著拳頭氣憤不已,“五百塊錢就想買這麼大的廠子, 果然是奸商!”
另一個身型瘦弱的男人一臉的頹廢, “奸不奸的我也不管, 這廠子都守了一年多了, 我反正是守不下去了。你看咱們縣的那幾個國企都已經發不出工錢來了。這是必然趨勢。咱們還是拿點遣散費走了得了。”
有人小聲道,“那老板不是說招工嗎?咱們可以繼續幹啊。”
剛剛進去的兩名代表, 其中一人道, “我看夠嗆,那兩人賊著呢。不是啥好人。”
綠衣男人問, “怎麼說?”
“他們看不上我們這些人。話裏話外都嫌棄我們。我看就算真的招人,咱們未必能選上。”
大家都愁眉苦臉。
另一代表道, “而且聽這兩人的意思其實他們根本不想買這個廠子,但是他們跟李縣長有關係, 才不得不來的。他們想買地重新蓋廠, 說是新廠子破事少。”
有人不高興了,虎著臉, “咱們舊廠子能有什麼破事?”
其他人都看著他。那人麵色訕訕的。其實不用說也知道這舊廠事情的確很多。首先廠裏的員工要安置好,其次還有廠子家屬區要全部清理一遍。
就這兩樣事,就得花精力折騰。他們不想買也確實有道理。
“那兩個老板還說了, 如果你們想要錢, 就得簽字, 要不然他就不買這個廠子。不願意的舉手。”
其他人都麵麵相覷。心裏憋著火。
以前這個廠子有三百多人, 可廠子倒閉這一年多,許多人為了生計就到外地打工或是到別的廠子工作。
留下來的這些人,都是想守著鐵飯碗或是家裏條件不允許,才沒有新工作的。
有人急了,“那些人都走了,咱們還怎麼找人過來簽字?”
“就是,這不是難為人嘛。”
有名代表也覺得這事兒有點難辦,他看了眼大家,“那你們同意剛剛說的條件嗎?如果同意,我就去跟兩位老板彙報,要是不同意,咱們就繼續守著這個廠子。”
大家麵麵相覷,實在是被這事弄怕了。大部分人都表示同意。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不同意的。
那就是已經分到房子的人家,他們不在乎工作,但是他們在乎自己所分到的房子。
按道理說這房子是廠裏分給他們的,可房產證在廠長辭職後就落到縣長手裏,如果廠子賣給了私人老板,那些人都是黑心肝的,怎麼可能會同意他們留下。
這些人就不說什麼了。
最要命的是有些人,早幾年已經跟廠子裏購買過房子的產權,也拿到了房產證。但是房子是在家屬區裏的,那私人老板會不會把他們給趕走?就算不趕走,停了他們的水電,他們也活不下去啊。
兩名代表沒想到這層,經他們一說,才發現困難還真是不少。
“有房產證的舉個手,我看看有多少?”
人群中三三兩兩舉起了手。一數,居然有十幾個。
“沒有房產證的再舉手我看看?”,這一數也有將近二十個。
“那我們去問問。”
兩名代表進了會議室,會議室裏立刻鴉雀無聲。
張向陽頗有幾分頭疼,揉了揉眉心,“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
一名代表把剛剛的問題說了一遍,“旁的都好說,就是福利房的事情有點困難。有的人已經有房產證了,有的人卻沒有。他們想問問你們打算怎麼解決這事。”
張向陽還真沒想到福利房這事兒。他在深圳開的兩個廠子,隻有員工宿舍。一屋子住一個或兩個。
在外麵住的,一個月就發給他們十塊錢。在宿舍裏住單間就沒有,在雙人間就發五塊。
至於產權什麼的,不存在的,房子是屬於廠子的。
但是這些老廠子不一樣,福利房有點麻煩了。
張向陽朝著李學生道,“你瞧瞧你們這麼大的一片區域,居然隻是看著大,裏麵居然還有一大片不是屬於廠子的。”
李學生也有些頭疼,這怎麼沒完沒了了呢。
劉言山有心想賣個好,便道,“這事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張老板,你就給拿個主意吧。如果錢不夠,你一次多交幾年的租金嘛。”
租金沒有多少錢,關鍵是他們每年交的稅太誘人了。還是趕緊讓他們把廠子給開起來吧,他們也能早點見到稅錢。
張向陽見沒人有意見,便和李學生商量一翻,經他同意後才道,“那些沒有房產證的給他們多發十塊錢。那些有房產證的,我可以拿錢給他們買下來。價格就按照東江縣的標準來。總之新廠子不能住進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