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恩師(1 / 2)

宣竹心中惦記 著還是早日接漁舟上京,於是立刻又派了人回宣陽城,這次去的是最為年長、也是最為穩重的白芷。明明已功成名就,可宣竹不知為何心中總有幾分不安,似乎將要發生什麼難以承受之事。

官職已有著落,宣竹 不願學別人四處鑽營,因而拜帖隻投了太傅府。沒曾想到,太傅府居然接了拜帖。既然如此,宣竹不敢托大,不得不上門拜訪。

這太傅府可 謂是真正的清貴世家,門第顯赫,世代相延,門生眾多,卻從不結黨營私。若說天下科舉被錄取的進士都是天子門生,那麼天子則是東陵太傅的門生。朝堂之下,聖上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一聲恩師。

據說這位帝師年紀並不大,甚至比聖上還要年輕幾歲,早年也是個風 流人物,府中嬌妻美妾,享盡齊人之福。隻不過後來變故橫生,因家宅不寧之故,嫡女下落不明,青梅竹馬的發妻自請下堂,嫡子四處漂泊。東陵太傅懊悔萬分,痛定思痛,遣散美妾,過上了清靜的日子。

其夫人本是將門之後,後來幾經波折,太傅終究還是將她從娘家請回了府中,但自那以後,其夫人閉門謝客,久居佛堂,茹衣素食,不問世事。沒過幾年,又因思女心切,患上了癔症,日夜不離湯藥。

太傅府嫡長子東陵泛舟是個文武雙全的少年,昔年與太尉府的鍾離懷瑾、丞相府的褚進並稱“燕京三傑”,上馬可挽彎弓射大雕,下馬可提筆作錦繡文章,可這樣文武雙全的俊才卻遲遲不肯入仕,多年來執著地做兩件事情:一者,為母親尋醫問藥;二者,四處尋下落不明的妹妹。

太傅府坐落在繁華的城東,門前蹲著兩隻威武的石獅,與那斑駁的圍牆一樣,皆沉澱了歲月的痕跡。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抬手扣門,再扣,終於有人應和。

進門後又是另一番光景,覆簣土為台,聚拳石為山,環鬥水為池,或是重巒疊嶂,或是山環水繞,亭台樓閣,鱗次櫛比。或是雕欄畫棟,或是小橋流水,一步一景,絕不雷同。見得最多的是花牆和廊子,有牆壁隔著,有廊子界著,層次多了,景致就見得深了。可是牆壁上有磚砌的各式鏤空圖案,廊子大多是兩邊無所依傍的,實際是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因而更增加了景致的深度。

階砌旁邊栽幾著叢樹帶草,牆上蔓延著爬山虎或者薔薇木香。若推窗而望,入目皆是清新雅致的景致,近處是幾竿修長的翠竹或幾棵翠綠的芭蕉,遠處是一一風荷舉,使人不由地想起“雨驚詩夢來蕉葉”與“風載書聲出藕花”。

宣竹尚未走遠,有一白馬少年飛奔而至,十七八歲年紀,身材偉岸,古銅膚色,飛眉入鬢,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狂狷。

他剛下馬,官家打扮的仆從立刻奔了過去,笑容滿麵地道:“公子回來了!”

他點了點了頭,衝照麵的宣竹也點了點頭,訝色在眸中一閃而過。

東陵泛舟尋思道:“自母親病重後,父親深居簡出,已經許久不曾見外客了。這位豐神俊朗的少年不知是誰家公子,竟然從未見過。”

宣竹知曉他身份後,立刻行了一禮,隨著引路的仆從走遠了。

轉亭台,繞樓閣,約一刻鍾後,宣竹在客廳見到了考場有過一麵之緣的太傅大人,和前些日子相比,似乎又清減了幾分,兩鬢的白發也多了幾許。

他笑著招呼道:“新科狀元來了,坐吧。”

不同於東陵公子的傲岸不羈,他臉上時常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一身尋常的常服,非但沒有絲毫達官顯貴的架勢,反而帶著令人舒服的平淡衝和。

“恩師。”宣竹行了一禮在下首入座。

“聽說你是宣陽城人,到燕京後可還習慣?”他微笑著問候道。

“比起宣陽城,燕京自是繁華了許多。”宣竹淡淡地應道,“不過,二月天飛絮迷人眼,頗有幾分不自在。”

他中肯地說燕京飛絮多,卻絲毫未露出對燕京繁華的豔羨之情,與時下大部分“亂花迷眼”的少年顯得頗有幾分不同。

燕京有許多人對這位橫空出世的新科病狀元十分感興趣,拋出的橄欖枝也不少,卻不見他有任何攀附的舉動,引得東陵太傅對他也有幾分好奇。

既然能夠引得聖上青眼相加,那就有相見的必要。而且,因為東陵太傅是會試的主考官,暗自向他打聽宣竹的人並不少。

“柳絮飛花,卻是惱人得很。”太傅應道,“你殿試的策論,老夫也看過,立意新穎,文采斐然,能否與老夫說說你的新奇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