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欲“事了 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但東陵泛舟卻不許,總想將這個救命恩人請回府中重重答謝。東陵泛舟何曾如此盛情地挽留過他人,因而笨拙地拉著漁舟不肯讓她離去。
鍾若瑜夫婦的到來解 了東陵泛舟的燃眉之急,他立刻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快幫哥哥將恩人留住!”
“放心,人 跑不了,表哥你先放手吧。”闕舒笑道。
“你們怎麼來了?我親自出馬,你們還不放心麽?”漁舟笑問。
“我們邊走邊說吧。”闕舒挽起漁舟的胳膊上了轎子。
東陵泛舟一臉古怪地看著她們,鍾若瑜飛身上馬,無奈地道:“表哥,你那什麼眼神呢?那是我小師妹!”
“我哪知道。”東陵泛舟摸摸鼻子,也驅馬趕了上去。
“案子怎樣了?真凶可捉拿到了?”闕舒關心道。
“王青鸞做的。”
“怎麼會?她二人在京中可是‘花開並蒂,金蘭之誼’的典範,青鸞那小姑娘我也是見過幾回的,接人待物自有章法,大家都說頗得貴妃娘娘的真傳。”闕舒微微吃了一驚。
“若王青鸞沒有喜歡上外麵那匹野馬,大概她們會一直姐妹情深下去。”漁舟衝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道,“世家大族的孩子,哪還有什麼真心?所謂姐妹之情不過是一襲華麗的袍子,上麵長滿了虱子。”
“說的也是,燕京人結交大部分看中的都是彼此的身份地位,而不是性情品德。”闕舒感慨不已。
漁舟敢說東陵公子是野馬,她可不敢說。外麵吏部尚書與太傅府結親的流言,她自然也是聽到過的,前後一想,自然就明白了王青鸞為什麼會錯殺了周媛。
“不說這事了。嫂子還沒說你們為何如此著急尋我呢。”漁舟道。
“姨母讓我們來接你的,她想見見你。”闕舒道。
漁舟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嘴裏的“姨母”是誰,驚詫地問道:“太傅夫人?”
不是漁舟一驚一乍,而是據她了解,太傅夫人疾屙纏身,多年不理俗事。鍾若瑜在外行商時經常會往太尉府送藥材,全都是些舒心安神之藥。
“今日,我與你師兄去太尉府拜訪,姨母親自待客,連你師兄都吃了一驚。自我嫁入太尉府,逢年過節都會去太傅府走動,幾乎是見不到姨母的。偶爾見到,也是心智若孩童,見了誰都喊‘囡囡’。今日姨母聽到表兄出事未見絲毫慌張,府中也井井有條,當年該是有何等的風采?若是不曾發生那件事,太傅府應該也不是如此蕭條的景象。”闕舒感慨萬千,“姨母聽說你出手相助,於是想見見你。她老人家難得如此,所以我與你師兄都希望你能去太傅府坐坐。”
“哎呀,我去就是,這沒什麼好為難的。小團子呢?怎麼沒見到她?”漁舟笑問。
“姨母見到她很是喜歡,留在太傅府了呢。”闕舒也笑了起來,“她倒是與姨母相見恨晚,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姨母摟著她又親又抱,被她騙了不少好東西。”
“軟軟糯糯的一團,誰不喜歡?嫂子若不喜歡,送給我好了。”漁舟玩笑道。
“一邊去,喜歡就自己生。”闕舒嗔道。
母親提起自己的孩子總有說不完的話,闕舒與漁舟聊了一路的小團子。
不知不覺中到了城東太傅府,鍾若瑜與東陵泛舟下馬,闕舒與漁舟下轎。
東陵泛舟自然在途中聽說了母親清醒之事,與鍾若瑜匆匆交代了幾句就拉著漁舟迫不及待地往主院奔去。漁舟頻頻皺眉,明明從未來過,可是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門前的那對石獅,右邊的那一隻嘴裏應該含著一顆琉璃球;就像稼軒亭的東南簷角應該藏著一顆棋子,還是白色的;就像瀟碧園正中的那顆梅樹下應該埋著一壇女兒紅……諸如此類,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