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透視“中國式慈善”(2)(1 / 2)

石述思:他做慈善,精英層之所以詬病他,實際上不是在信仰層麵,因為中國在這方麵是弱項——信仰缺失、情感缺失普遍存在,所以大家隻有在製度層麵來問責。中國還有一個問題是民營企業在一個特殊的生存環境下成長,因為中國的成長模式是全世界都沒有過的。

王牧笛:一切規則的例外嘛。

石述思:對,它不透明,所以大家就要猜疑。還有一個質疑是,中國民營企業現在正處於成長期,是長身體的年齡,不應該幹這種“裸捐”的事情。我們之前在探討這個話題的時候覺得,是不是民營企業發展到現階段,遇到了一些生存的困局。更加引起我們關注的是中國現存製度的漏洞,很多新生事物是製度沒有規定好的。

王牧笛:這次陳發樹捐的這83億是個人持有的流通股,這在中國應該不是第一次捐股票,但卻是第一次被認可,以捐股票方式成立基金會的。之前也是福建的、做玻璃的曹德旺要捐六七成的股份。

石述思:全中國2/3的汽車玻璃都是他造的。他當時也是捐股票,但他跟陳發樹有一個不同,陳發樹的股權相對是明晰的,但是曹德旺當時股權更加複雜。更可笑的是,最終曹德旺也沒捐成,為什麼呢?因為有關管理部門的管理相當滯後,他們隻認識一種東西,就是現金。這次陳發樹又捐股票,而且數量又是前一次的好幾倍。現在至少說明,相關部門研究過這個事情,但是目前這在監管方麵依然是盲點。

王牧笛:而且相關部門說,想約主要的企業家談談。

石述思:製度還沒有跟上,很多行為已經出現。實際上在慈善管理方麵中國不是沒有法律,基本的立法層麵做得還是不錯的。例如,1999年我們有《慈善法》,2004年針對這種基金會性質為主體的企業還製定了《基金會管理條例》。但是這些法規就是以管為主,對推動它的發展,我覺得是值得商榷的。我們官方認同的慈善機構全是“二政府”,就是官辦的基金會。官辦的這種慈善機構效率比較低,管理也不是很透明,而且資金量也不夠,國家哪有那麼多錢來搞慈善,搞現代化建設還需要銀子呢,所以它需要把民間資本吸納進來。但是管理條例它有一條規定就是說你要想成立基金會首先得找個“婆婆”(官方組織)。

王牧笛:“詐捐”和“裸捐”都不重要,找“婆婆”最重要。

石述思:對,首先得找組織。但是在找組織的過程中,又是麻稈打狼——兩頭怕。你也怕,組織也怕。你怕組織效率低、不透明,把你的錢花在不該花的地方上也不公開;反過來,組織還怕你是不是想避稅啊,是不是想幹點別的呀。

郎鹹平:是不是灰色收入啊。

石述思:那結局就出現了:中國目前的民間慈善機構有200家,而美國有12萬家。這就是巨大的差距。相對於中國這種貧富差距的情況,社會更需要民間資本介入慈善事業,但我們卻陷入了某種製度的空缺。

王牧笛:所以有媒體評論說,為什麼陳發樹這個事情這麼多人質疑,因為以前沒見過,因為民間慈善基金太少,你要像美國那麼多就不會這樣了。

石述思:被雷著了。

郎鹹平:而且我們跟美國對慈善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我們一聽到慈善首先想會不會有問題,先防你再說,包括有些條例都是防你的。美國不一樣,它是樂觀其成的,認為很正常。

王牧笛:一個是消極的取向,一個是積極的取向。

郎鹹平:對,完全不一樣的。

石述思:其實我倒覺得咱們正確的態度應該是樂觀其成。

郎鹹平:當然是。

他該得到更多的讚揚

坦白講我們這個社會不需要太多的批評家,請那些批評的人先想想看,你自己做到這步了嗎?那你批評他是什麼動機呢?你是想打擊我國的慈善事業,還是想怎樣?

石述思:他是個探路者,其實成敗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你看他這個捐助模式是新的,額度也是新的,又結合現在民營企業的生存困局。

王牧笛:而且他關注的是弱勢群體和教育這兩個領域。

郎鹹平:現在弱勢群體對這個事情的支持就已經反映了民意,民意講的跟我們幾個講的是一樣的。你的動機我不想知道,你跟稅務部門的關係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問你,你捐了沒?你捐了。那麼那些批評他的人呢?你批評得很大聲,你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