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重,不生婆娑。雙手握無限,刹那是永恒。愛情的結局,在愛情開始時,是無法預知的……
江南三月的天,空氣中彌漫出一點點的潮濕,更有陽光的味道。
清早,我就準時地在鬧鍾第一個聲響時候,掐掉了開關。無論前一晚多遲睡覺,鬧鍾一響,我都能警覺地從睡夢中及時醒來。起身的時候,順帶將薄被往身體右側床鋪上的一個可愛小男孩胸口掖了掖。他,是我的寶貝。我都會在清早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對著夢鄉中的孩子癡迷地看著,看著,然後才輕輕地穿戴好,走出臥室。
十分鍾,我就洗漱完畢。經過廚房,我拿起煮蛋器裏的兩個雞蛋,剝好殼,放入保鮮袋中,這就是我的早點。
走回臥室,我躡手躡腳地從書櫃上,拿起皮包,又折回到床前,對著孩子恬靜地睡臉,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心寧被我及耳的發梢觸動一下,轉了個小臉,繼續睡了。
看了眼鬧鍾,七點十分,再過幾分鍾,陳阿婆就會來照顧心寧。我輕輕關上房門,提著早點小跑著下樓,走出小區的時候,我還是回頭望了望那棟灰色的小樓。
每天,我都要乘坐上k289路,用上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從h城的西邊,穿越到h城的東邊。
公車依舊是這樣的擁擠,窗外的城市,依舊是這樣的繁鬧。
我,看著明淨的窗玻璃上自己的模糊身影,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感覺到長長的睫毛輕掃著下眼瞼。
“好一張素淨的臉哈!白皙的皮膚上,怎麼沒有一點瑕疵,柔和的鼻梁,真的很甜美。你看,你的這雙丹鳳眼,狹長靈動,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感覺到夜的魅惑嗬……”這是畢小雅第一次見著我時的所謂“驚歎”!
每天早晨我對著鏡子裏不變的容顏,已經不會再細細端詳了,但是我不會忘記自己的容貌。有著這不變的容貌,我才是我自己。這樣,他才不會忘記。
畢小雅說我的臉上,始終是一抹靜得讓人察覺不出的笑。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否是真的微笑著。更多的時候,我嚐到的是苦澀的味道。
一站又一站,k289路,在停靠了十三個站點,終於到達了終點站。我走下車,得再順著山道走上二十分鍾,才到達上班的地方。
水園,一個在城東郊區的花卉種植園,名字很是好聽。人以水居,草木以水為生嘛!當初,這個小小的種植園剛起步的時候,大家紛紛出主意起名字。我信手而得,“水園”就此誕生了。
春天來了,草木旺盛,沿著公路邊的一條小道,我慢慢地往山凹裏走去。不時,我揉揉太陽穴。這幾日,不知怎麼回事,頭總是微微地痛。
正在此時,手機響起,是畢小雅打來的。我的高中同學兼閨蜜。
“小染,要做體檢了,你有空快過來哦。我幫你留著號呢!”
“恩,知道了。我這兩天有空,就過去。”正說著,我已經來到一幢二層小樓房前。
“水園”兩個字,就立在一排竹籬笆上,看上去,顏料褪色,好些舊了。
放下包,打開電腦,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個景觀設計方案。看著,看著,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儒雅清爽的臉。
淩厲的眉,柔和的目光,薄軟的唇……那晚酒吧裏閃現的一張絕美的臉,在我腦海裏浮現。但馬上,這些都被一種危險而神秘所淹沒。那晚的他,似乎不是我曾經所認識的。雖然時隔多年,可是,他——我怎能忘的了?
我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甩了甩腦袋。真是的,怎麼好端端地又想起這些來了。我皺了皺眉頭,不能想了,這幾日,許是老想著這些,頭才痛的吧。
不管怎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或者不是他,或者是變了樣的他,都沒關係了。
我和他,不是早已經徹底結束了嗎?
“小染。小李,這幾天請病假了呢!你看,她負責的幾個項目,你來接手一下行不?”說著,他拉開我麵前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全然沒有什麼經理的架勢。
“這?我一直不擅與人交往的,你讓我和這些公司接洽……”我看了看老王遞過來的一些資料,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應該可以的。你這麼有知識,而且……又漂亮。”說著,他嘿嘿一笑。“我,我沒別的意思。你看,這些都是洽談好的業務。小染,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的。這麼個小家,這次能有個大公司親自讓我們來做景觀綠化什麼的,真的是讓我們起死回生啊!你是看著公司成長的,去年的市場不景氣,我們已經虧了不少了。你看今年要是再做不好,我們隻好散夥了呢……”
“行,行。我去。”我了解老王的脾氣,再說下去,他一定會把這幾年的風風雨雨曆數一番,這功夫真不比祥林嫂差。也真不愧,他和這魯迅小說裏的人物都是老鄉啊。可我就是不明白,按說“紹興出師爺”,可得精明的出奇啊!但,老王在這些年的生意裏,真的沒賺多少。不知道,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我知道,在很多單業務中,經不起當事人的懇求,他自己把價格一壓再壓,幾乎都到半賣半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