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波瀾不驚的臉上,直到最後那一句,我的氣息有些急促了。景單單似乎有些察覺,馬上止住了話題,悶下頭喝著茶。
默默地,我們在涼亭看著工人們將所有的苗木花草都裝上了貨車,才起身。我應邀坐進了景單單的公司配車——黑色本田。
“小染,我最近聽說他在幾年前已經娶了老婆的,真夠低調的。那個女人好像也是什麼大公司老板的女兒,但據說公司沒幾個人見過她。不過,我覺著啊,他們這樣的婚姻多半是不幸福的,都是一些經濟因素或者什麼其他的關係,反正沒幾個是出自愛情的……我是不會放棄的,隻要給我機會,我相信,他一定會愛上我這樣獨立個性的女孩。”景單單坐進車裏,還在嘀咕著她的夢想,雖然顧及到司機,不提及他的名字,和我咬著耳朵。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單單,你很勇敢……”我欲言又止,我能多說什麼呢?景單單的個性,我和她雖然才同窗一年半載,但卻還是有些了解的。對於她認為正確的事情,是誰也勸阻不了的,特別是在感情上。
我明白,不是哪個人可以去說服另一個人放棄的。愛情,隻有自己經曆過,才知道是苦是甜。隻有自己,才能決定,是否該放手。更多時候,連放手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所以,我曾猶豫千萬次的話,到了嘴邊還是收了回去。我不會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我不知道,哪一天,若是景單單知曉了她自己口中的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誰的時候?當她意識到被她認為玩弄女人的那個男人是誰的時候?我希望,她還能堅持她自己的選擇。
一行幾輛貨車,聲勢浩大地停在了雲城國際的廣場上。老王在一邊指揮大批工人進行艱難地搬家工作。他們必須用最短的時間,將這些苗木花卉搬進雲城國際各個樓層的各個辦公室或者各個走廊。
“小染。”老王擦了把額頭的汗,朝我和景單單走了過來,他指了指最前麵的一輛貨車上的蘭花。“這些,你按照這個說明,讓這些工人搬上去。其他的事情,你都別管了。這些天,辛苦你了啊。”
“恩,好的。你等下有事就找我。”我一邊走到車前,一邊回頭和老王說著。
“小染,你看。他來了。”順著景單單的方向,我看到了一輛銀色跑車停在了廣場的台階邊,幾乎隻十公分就擦著車身了。
奇怪,不去地下停車場,幹嘛把車停在這裏啊。不過幾秒鍾,我就明白了,一個保安立馬跑了過來,將車開走了。
“哇,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他了。”景單單有些興奮地看著三十米之外的練雲麒。
我掃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轉過了臉。
“練董事長,您好。”隨著景單單那一聲溫柔的稱號,我意識到他已經走了過來。
“董事長,這是我的同學……”景單單忙拉起正在搬蘭花的我,想介紹一番。
“你們公關部很空?有時間到這裏來和朋友敘舊。”練雲麒戴著黑超,感覺他此刻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
我低下頭,沒有抬頭看他,眼瞼輕輕地下垂著,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捧著一盆碧綠色的蘭花。今天,我穿著一條大大的白色連衣裙,廣場風大,吹起的裙裾,有些飛揚。
他怎麼總戴著墨鏡?是我最討厭的墨鏡。我不喜歡和戴著墨鏡的人說話,從來就是。因為我覺著,對方戴著墨鏡,他對你是一窺無餘,可你,卻永遠把握不定他的眼神。
我倒退了幾步,隻見他雙手插在褲袋裏,對著我們的大貨車停留了幾秒鍾,就轉身走進了辦公大樓。景單單見狀,立馬跟著他的步子進了大樓,邊扭過頭來和我說“拜拜”。
我帶著幾個工人,將所有的蘭花搬進了電梯。抬起頭,這才注意到,這裏的電梯是不同的,最左邊的那部是專屬電梯,就是第一天我來這裏乘坐的。此時我明白了,為何當天,那些工作人員都不進我的電梯。原來如此。
整個下午,我讓每個工人將不同的花卉植物放入指定的辦公室,跑上跑下地折騰著。到了下班時間,我站在空曠的走廊上,對著最後一整排的蘭花,有些失神。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我在繁華深處,我仍拈花微笑,合掌如蓮。可心裏的你呢?難道,輪回的隻剩下我了嗎?
我眼中隻有的他的時候,我就未曾想過這輩子,我的心裏還能住進另一個人。
我從沒想過愛可以是一場遊戲,可以說結束就結束,說開始就開始。我隻想用一生好好來愛一個人,哪怕是死去活來。
隔了幾天,一大早我趕到了雲城國際。來得早,幾個小時工都還沒到,我就按照分配單自己提著三盆蕊蝶梁祝走向董事長辦公室。經過第一次可笑的偶遇後,雖然之後又因為業務的關係,我斷斷續續地來過幾次,但一直沒有進過他的辦公室。這次,雖然我也很不願意再進去,但因為憂慮工人們對於我最珍貴的蘭花是否能夠嗬護好。所以,我硬著頭皮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