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話,我們一直埋藏在心底不願意說。可,當我們願意說的時候,別人是否還能聽呢。
我和老王一直坐在36層樓上的休息座上。看著不時有人進了董事長辦公室,有人出來了。卻始終,沒有見到他的人。
曾黎為我們的茶,加了一次次的水,間隔還幫我們換了一次茶葉。
我們從上午十點,等到了下午三點。曾黎在她的一堆文件中,時而偷偷瞄上我們一眼,卻又馬上低下頭。
我和老王就這樣坐著,喝著。他幾次企圖想走,都被我拉了回來。
你不是要我等嘛?好啊!我就等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怕這點時間。我心底似乎有點火苗。
一直平靜如水的我,此刻,心裏是有些沸騰的。我明白,更多的是因為他傷害了老王。從小,我骨子裏就一股所謂的正義感。正如在大街上,我看到小年輕欺負老婦人,我會不由地上去訓斥一番。結果有一次,我幫著一個女的挨了一個男的耳光,可最後那女的卻罵我多管閑事,拉著男的屁顛屁顛地走了,原來他們是多年的夫妻。我卻傻傻地撥開人群,笑了,到底是夫妻啊,同林鳥,還是一起飛了。
從來,我見不得別人被無辜連累,無辜傷害。一想到,因為我的事,而讓老王受傷,我心裏就急。
整整五個小時過去了。
我唰的起身走到了曾黎身邊。
“曾秘書,能幫我再通報一聲嗎。”
她小心翼翼地微笑了下。“葉小姐,我剛已經通報了好幾次了。可……練董他……”
“他很忙是嗎?”
我看著她臉上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心裏想著,真的很忙的話,她也不方便總是去通報。
“葉小姐,練董……”她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著。“你們改天來吧,我猜他根本不想見你們……裏麵沒人……”
我看著她有些為難的說著,作為秘書擅自揣測老板的心理已經是禁忌了。我阻止了她繼續往下說。
我朝老王揮下手,邁步走到了門前。重重地推開了門。
偌大一個辦公室,空無一人。我瞥見右手邊的一扇休息室門開著,我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休息室,米色的舒適沙發占據了很大的空間,上麵正躺著我要找的人。他靜靜地躺著,微卷的睫毛覆蓋在他健康的膚色上。原來,他已經不再有往昔那白皙的皮膚了,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
“怎樣?你就是這麼亟不可待的想要見我?”突然他微微張開了眼,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神經一轉,想到:不對啊,明明是他借故讓我們白白等了大半天的。我幹嘛要覺得不好意思。
一想到這裏,氣就直了。
“……為什麼要將所有苗木退回水園?”
“這個問題,我想,李經理應該和王詩楊說明了。”他站了起來,理了下襯衫領子。“怎麼?還有問題嗎?”
看著他慢慢走到了門邊,我的眼睛才注意到那麵巨大的玻璃牆。原來這堵玻璃牆是特製的。裏麵的人完全可以通過玻璃看到外麵的一切情況,但外麵的人,麵對的隻是一塊黑色的玻璃而已。所以,那天我在這裏擺放蘭花的時候,他其實早就在裏麵窺視到了。
這一念想,更激起了我內心的憤懣。
“你當這是兒戲嗎?我們水園的人為這訂單,忙了好幾個月,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和費用……”
“10萬。李經理沒給你們嗎?雖然退回的苗木有問題,但是鑒於你們所付出的辛苦,我讓李浩給了你們10萬的補償金,難道不夠嗎?你們沒有一點損失,反賺了一筆。”他一個轉身,雙手扣在辦公桌上,看著愣在門邊的老王。
“練雲麒。”我終於在他麵前開口叫他的名字。這個名字在我心底,腦海裏百轉千回,我一直用著所有的柔情呼喚的名字,如今,我卻是那樣的難以啟口。
他似乎有一秒鍾的動容,但是,他筆直的身體已經是那樣的冷漠,眼睛裏透射出更深的陰沉。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真的不認為你是如此幼稚的一個人。”我看著他寂靜的雙眸,渴望從中看出一絲熱度,可是,沒有。那裏麵是千年的寒冰。
“我不想說其他的,就事論事,你們要找水園做項目,水園憑借自身實力投到了這個標。想必,你們對水園也是經過一定考察的。如果我們送的產品有問題,那就退回有問題的產品,怎麼可能如數退還呢?”我壓製著內心的酸楚,不讓眼淚流下來,那一潭寒冷的目光,讓我無處安身。
可是,我一番真誠的話,絲毫沒有改變什麼,我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憐憫。對,我似乎是在乞求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