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
慕思樵那麼一吼,獨孤澈忍不住的縮起腦袋,臉上的喜悅也瞬間變成了小心翼翼。
這獨孤澈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慕思樵就氣得恨不得宰了他,該死的!她慕思樵有那麼恐怖嗎?為什麼他一看到她就嚇成那個沒出息的德行?
“我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
鳳非鸞識相的抽出搭在慕思樵手臂上的玉手瞧瞧的退到床邊去看錢玉曉,這師徒二人鬧騰的功夫她見識了不是一次兩次,除非他們自己願意去平息,要不然任何人插手都會成為慕思樵攻擊的對象,反正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美好的多,她何不讓那師徒二人自己去折騰,自己也能輕鬆點。
“知……知道!”獨孤澈雙手不住的交疊著,腳步也不自覺的朝後退了一步:“澈兒,已……已經,按照師父的吩……吩咐,都弄好了。”
看著獨孤澈下意識的小動作慕思樵隻覺得直接的頭發都快著火了,用力吸了口氣微微平複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某姑娘努力綻出一抹笑顏:“澈兒,過來。”
獨孤澈一愣,沒料到慕思樵會突然轉變,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師父明明是笑著的可是他卻想要轉身拔腿就跑,但是他又很清楚很明白若是他敢後退一步,他師父定然會拆了他……
“師……師父……”他真的不想怕他師父,可是……可是他真的管不住自己啊……
“怎麼了?是不是你現在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某姑娘輕聲詢問著,隻不過那表情驀然一看有些滲人。
“沒有!”這回獨孤澈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大步便站到了慕思樵的麵前,一本正經的站直身子,大氣也不敢出:“師父。”
慕思樵抬頭,有一瞬間的錯愕,明明是一張熟悉的臉可是這臉上的表情她看了兩年也沒能看習慣,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可是還是不習慣,沒多看一眼,她便多忌恨自己一分。
“師父?”
見慕思樵不出聲獨孤澈以為自己又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忙不迭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喚著。
慕思樵收回心神,掃了獨孤澈一眼,放淡了語氣:“做完了就好了,自己去把昨天我拿給你的藥熬了喝下去,不許偷偷倒了,若是讓我發現了,你知道後果。”
“啊?”獨孤澈眉頭一蹙,小嘴一嘟:“師父,澈兒可不可以不要喝那藥,好苦。”
都不知道他師父是想要做什麼,他好好的一點病都沒有為什麼要不停的給他吃那些藥,真的很難喝的好不好?!
慕思樵手心已經,撇過了頭:“你生病了,隻有吃了藥才會好起來……”言罷頓了頓有才道:“若是真覺得苦廚房的,小櫃子裏有蜜餞吃了就不苦了。”
“哦。”悶悶的應了聲,獨孤澈朝著鳳非鸞的方向看了看。“老大,澈兒先走了,老大若是有什麼要跟澈兒說的,盡管來找澈兒便是。”
獨孤澈一句話又將事情拉回了原點,鳳非鸞幹笑了兩聲,大方的揮著手:“澈兒快去把藥吃下去吧,可別耽誤了,正好老大也忘記要跟你說什麼了,等老大想起來就過來還找你,然後再告訴你就是了。”
“嗯,那……師父,老大澈兒就先走了。”
“嗯,去吧。”
目送著獨孤澈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鳳非鸞上前一手搭上慕思樵的肩膀:“你明知道他現在的情況還要同他置氣,那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她也算是看著慕思樵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的,她所承受的東西遠遠多過了別人的想象,隻不過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忍心看到他們如此下去。
慕思樵低下頭,歎了口氣:“我不是氣他,我是氣我自己,枉為被稱為聖手醫仙,結果呢,我花了兩年的時間連他都沒有治好,我都不知道我該用什麼心思去麵對他了。”
當年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她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自己的任性夠了卻讓他失去了一切,她想,若是有一日他恢複了記憶定然會恨死她的,畢竟她欠了他這麼多。
“好了,樵兒,別想那麼多,你對澈兒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裏,再說了當初那件事也隻是個意外,怎麼能夠將全部的責任推到你身上呢?其實這樣平淡的日子對澈兒來說已經足夠了,當初在腥風血雨中,你幾時見他笑過,現在雖然看著孩子氣了些,但是他活的和輕鬆自在,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雖然知道鳳非鸞這話安慰她的成分居多,但是不得不說,聽了這幾句話心中確實是好受多了,吸了口氣掃去心中的鬱結,嘴角一拉瞥了鳳非鸞一眼:“好吧,看在你說了這麼多好聽的份上,本姑娘決定不跟你計較剛在你威脅我的事情,但是咱們先說好了,錢姑娘我也沒有必然的把握,不過,保住她的小命兒應該沒什麼問題。”
鳳非鸞鬆了口氣,“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慕思樵掀了掀眼皮子:“我說鳳非鸞,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一開始就不擔心似的,難不成你就真的不在乎那丫頭的死活?”
看她那稀疏平常的態度,她都有種抽她兩巴掌的衝動,那感覺就活該她欠了她似的,讓人看著就覺得不爽。
“這話你說錯了。”鳳非鸞眉眼帶笑,理了理衣袖,道:“我剛進來看到玉曉的時候我的確擔心過,但是後來你便告訴了我答案,我自然不擔心。”
“我告訴你答案?”慕思樵雙目圓睜:“我什麼告訴過你答案!”她怎麼不記得了?
鳳非鸞在一旁落座,一手支著下巴對著慕思樵眨巴幾下眼睛:“就是剛剛,你告訴我玉曉中了什麼毒的時候。”
慕思樵眉間打了個結,用力的回想自己說過的話,可是想來想去還是沒有結果。
鳳非鸞看著慕思樵那張迷蒙的小臉就知道她是死活也想不出來,嫣然一笑索性說了出來:“剛剛你不是說你爹跟你爺爺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麼你跟你爹也能算得上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吧,你爹不讓你打開那道鎖可是鑰匙在你手裏,依著你的性子你能忍得住?”
“我……”
慕思樵紅唇一噘,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嗬嗬嗬,現在不會再說鸞兒姐姐不疼你了吧!要是不疼你怎麼會這麼了解你呢?”
她們兩六歲開始就混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要是連她慕思樵的性子都還摸不清楚的話,那麼她這麼多年可算是白活了。
“哼!”
慕思樵惱羞成怒,一屁股坐在圓凳上扭過頭去不搭理鳳非鸞,鳳非鸞也不惱就坐在對麵笑眯眯的看著她,現在已經確定了錢玉曉的毒夠解,性命能夠保住,她自然沒什麼可擔憂的,緊張了這麼多天在今日終於能夠放鬆一下,這樣的好事自然是應該高興高興。
少了二人的吵鬧屋子裏一瞬間沉寂了下來,慕思樵依舊暗自惱怒著,而鳳非鸞則是悠閑的品著茶,雖然看著有些怪異氣氛卻是難得的祥和……
“嗯~”
突然,一聲細微的呻(螃蟹)吟打破一室的靜謐,鳳非鸞和慕思樵同時一愣然後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樣的欣喜,啪的一聲擱下手中的茶杯鳳非鸞倏地奔向床前,徒留杯中茶水濺了一桌。
“玉曉!”
鳳非鸞執起錢玉曉的滿是傷痕的手輕輕地喚著,眼底眉梢盡是欣喜,就連聲音中都帶了些許顫抖。
錢玉曉緩緩睜開眼,在看到鳳非鸞的一瞬間空洞的眸子染上一抹斑斕,枯瘦的雙手猛地抓住鳳非鸞的掙紮著想要起來,卻又身子虛弱而力不從心。
“王妃。”
僅僅是兩個字,一滴清淚便滑了下來。
鳳非鸞鼻頭一酸眼前有些朦朧,輕輕地拭去那蒼白麵頰上的水跡,硬是擠出一抹笑意,“王妃在呢,好好的再睡一覺,已經沒事了,沒人會能再傷害你了。”
從皇宮出來已經八天了,直到昨天她才開始有些清醒的跡象,而這一次算是這麼多天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她睜開眼,沒想到那種感覺竟然比曾經她發現自己還活著還要來的讓人開心。
“不了,玉曉都睡了這麼多天了,好不容易才看見王妃,玉曉若是在合上了眼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在睜開,玉曉不敢了。”
“你這個傻丫頭!”鳳非鸞輕斥一句,灼熱的淚水卻順著臉頰落到了錢玉曉的手背上。“王妃不是說過了嗎?已經沒事兒了,若是累了就睡著,王妃跟你保證你睜開眼的時候還能看見王妃在。”
錢玉曉不是個矯情嬌縱的人,如今能夠這般脆弱的跟她說著話,證明她真的怕了,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浣衣院裏麵晾著衣裳,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對於樂嬌嬌的惡語相向,她也是用最有力的姿態還擊,包括那一次同李嬤嬤作對,她站在那兒半分怯弱也沒有,而現在……
斂眸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兒,鳳非鸞心中的恨意不住的翻湧。
她發誓,那張臉上少了的淡然她一定會拿回來,自然多出來的東西同樣是要還回去!
“王妃,對不起……”
用力說出這幾個字,錢玉曉的眼淚不住的下落,有的甚至滑進那敷著藥的傷口之中,鳳非鸞連忙拿出絲絹輕輕的為她擦拭著。
“好了,不管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將身子養好,你放心,別人欠了你的王妃一定幫你討回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知道嗎?”
“鳳非鸞說的對,現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休息,隻有早些好起來你才能夠繼續幫著鳳非鸞做事兒,別再掉眼淚了,除非你不想要你的那張臉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看診實話說太多了的原因,慕思樵出口就沒有了鳳非鸞那般的耐心,謝謝的倚在床頭一陣劈裏啪啦便說了個清楚。
“我的臉……”聞言慕思樵先是一愣,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時候驚恐激動的抽出自己的手就要去碰自己的臉:“王妃,我的臉……”
慕思樵眼疾手快在她的手落到臉上之前抓住它,繼續道:“現在你的臉還有救,但是若是在這樣哭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證了。”